說老實話,要不是趙煦在現代留過學。
僅僅是今日,蘇軾回京引起的漣漪,他就已犯了‘必貶之罪’!
趙官家,是不會允許,一個連宰執都沒有當過的臣子,有這么牛逼的號召力!
哪怕是宰執,若非趙官家心腹親信。
譬如說呂夷簡、晏殊這樣的‘自己人’,不然,如此招搖,也是必須敲打的!
卿這么牛逼啊?
那就去地方上,造福百姓吧!
但,在現代留學過后,趙煦對蘇軾的牛逼和魅力,已經有了預期。
而且,他還知道,不管蘇軾現在有多么風光和顯赫。
但,只要他的大嘴巴一張,一切都會壞起來的!
蘇軾的嘴巴和他的面子一樣,都是當代的bug!
……
隔日。
蘇軾心情忐忑的來到內東門下,再不復昨日在碼頭上,對李廌母親許諾時的自信和豪爽。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興致來時,無所顧忌,有種天下盡在手中的豪邁。
但事后冷靜下來后,他都會后怕、忌憚。
此刻也是如此!
因為他已經從好友錢勰、范百祿、呂陶處得知了今年科舉前后的朝廷動態。
雖然,從前他在登州,也能通過書信、汴京新報、汴京義報、邸報以及汴京前往登州的商賈得知朝廷的事情。
可這些東西,通常都是些表面的消息。
能知道的,也不過是人盡皆知的東西。
而從錢勰等人,特別是范百祿這個今年科舉的副考官嘴里,他知道了許多外人不知道的秘聞。
譬如說,當今官家對今年科舉的態度。
以及在科舉前,官家為了改革,而做的那些努力。
蘇軾在聽完這些事情后,頓時是渾身驚出了冷汗。
從那一刻開始,蘇軾就知道了,無論是故友孔經父還是他的學生李方叔,都踏入了同一個死地——獲罪于天!
他們直接攔在了當今官家的面前。
他們成了當今官家的攔路石!
甚至,很可能已經和當年的張之諫、李定一樣,成為了當今官家用來彰顯他威權的工具。
殺雞駭猴的那只雞!
正所謂天子一怒,流血漂櫓!
蘇軾很清楚,他若貿然卷入其中,一個不小心,他就可能被卷進去,也成了官家眼里的‘逆臣’。
但,忐忑歸忐忑。
但人卻是一定要救的!
無論是孔經父,還是李方叔!
他都會盡一切可能,不惜一切代價的救!
即使觸怒龍顏,冒犯天威!
這是他的本心。
所以,哪怕蘇軾此刻心中忐忑萬分,神經緊張。
可,他的決心卻無比堅定。
蘇軾正胡亂想著的時候,一個聲音傳入耳中。
“足下便是登州蘇公吧??”一個年輕的內臣,出現在他面前。
“蘇軾,見過大官!”蘇軾連忙還禮。
所謂大官,內臣之俗稱,本是唐代高品內臣的稱呼,在如今已漸漸成為了文武官員,對內臣的稱呼。
就和遇到不知道品級的文臣喊相公,見到不知道品級的武臣叫太尉一般。
遇到內臣,若不知品級,喊一聲‘大官’,總是沒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