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連佛教、道教,都是利用為主!
而這些胡人,既不能幫當今天子招撫藩部,也不能為天子開疆拓土,更不能為天子安定百姓。
既如此,那就是廢物!
所以,當下刑恕作勢就欲要上馬。
但那突沙卻在胸口劃了個十字,急急的說道:“學士慢行!慢行!”
“小僧這里是真有個福音,要獻與學士!”
刑恕看著他,眉頭皺起來,多少有些不耐煩。
也就是他很講體面,同時念在這胡僧當初號召坊中胡商,捐了不少錢物,賑濟災民的情分上,才說道:“汝這胡僧,休與吾打機鋒,有話便說!”
他什么人?
本來就是掮客起家的。
做的就是在新黨、舊黨之間穿針引線。
如何不懂說客的話術?
突沙只好再次行了個叉手禮,道:“好叫學士知道,小僧遇到個同鄉,其言小僧故國之主,已遣使來朝……”
刑恕看著他,臉色不由得陰沉起來,語氣也變得不那么友好了:“真人說什么胡話?”
“拂菻國,距我大宋何止萬里?何況拂菻國主,亦為一方強主,自號萬王之王,怎會遣使來朝?!”
他如今雖只是翰林學士,但卻在同時兼著提舉同文館、管勾鴻臚寺、判諸胡教事的差遣。
屬于事實上的外交部長!
不然,這突沙胡僧如何識得他?
而這突沙僧,有祠部賜號,自然是要有保舉狀和告身的。
而刑恕記得,這突沙在祠部的告身里,有寫他的本貫:父突林,本大秦拂菻國人,仁廟嘉佑年間,隨商船入境,定居汴京。
而那大秦拂菻國,距大宋何止萬里?
上次有拂菻使者來,還是先帝元豐四年的時候——冬十二月,拂菻國遣使來朝。
刑恕上任后,特地去問過當時的親歷官員,得知拂菻國來使,所貢之物,大都是香藥、瑪瑙一類的舶來物。
刑恕一看就知道——這哪里是什么拂菻貢使?
搞不好就是幾個胡商,在招搖撞騙。
反正,大宋和拂菻國相距遙遠,根本不可能證偽,也不會去證偽——天朝上國,總歸要有點萬國來朝的體面。
而大秦拂菻國,這個曾在唐代史書上多次出現的遠方之國,刑恕對其還是比較了解的——
當初,刑恕初被官家授予主管大宋對外談判、交往的權柄時,官家曾專門和他私下密談過,還對他講過、介紹過,那些出現在漢唐史書上的遠方異國的情況。
如,這拂菻國,按官家言,此國本是史記上記載的大秦國崩潰后的遺種。
也算是極西大國。
與安息、大食,皆屬一方強國,鼎盛時帶甲數十萬,人民千萬,不可輕視。
其國主自號皇帝、萬王之王、萬軍之主,是不會也不可能,隔著萬里來大宋朝貢的。
所以,遇到有自稱拂菻貢使的胡人,定是騙子!
可以不必理會!
至于,為何唐代有那么多拂菻貢使入朝?
官家一句話,給出了答案——大唐強啊!能揍到拂菻!
別人害怕被揍,就主動過來,串個門,打個招呼,順便看看大唐是不是真的準備用兵而已。
本來,刑恕是不信的。
但官家拿著史書,與他掰開來講后,刑恕被說服了。
以官家分析,唐高宗時,拂菻來朝,是因為大唐設置護波斯都護府,以安置波斯王子卑路斯及波斯遺民,順便想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的恩情送去波斯。
而波斯,拂菻之鄰國也,古之安息,拂菻及其前身大秦,對其垂涎欲滴,有欲征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