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起了個大早。
自從跨過長江一路往北以后,她的睡眠并不怎么好。
來到京城以后整個人的狀態就更差了,現在一整夜有一半是睜著眼的。
她越發的睡不著。
皇帝不見自己,求醫之事自然也無法說出口來。
但這些并不是關鍵。
關鍵是這一路的所見所聞讓她有些失望。
阡陌縱橫,良田無數,土地都種滿了糧食,到處卻都是災民。
本以為到了京城會好一些,結果到了京城卻更失望了。
城門口都聚集了災民。
這可是無數人心目中的上京啊。
大明國的龍首啊!
秦良玉是領兵之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如果再繼續下去,一旦有敵來犯,這樣的情況下軍隊是不會有戰力的。
民為兵之源,兵無民不堅。
所有人都在貪。
如果光是貪財就算了,只往自己懷里撈錢,沒有去害人。
這樣的官無論貪多少那都算是小貪。
可這一路的官員卻還以清廉來標榜自己。
這是既貪財又貪名。
秦良玉太明白貪財又貪名的背后是什么,那就是把無數人的性命往里面填。
一將功成萬骨枯。
貪財又貪名的背后死的人比這還多。
直到來到京城秦良玉才知道這些人竟然成了一個巨大的利益集團。
東林學派。
(ps:東林黨形成勢力是從萬歷三十二年開始的。)
望著透過窗戶紙的光越來越亮,秦良玉從床上坐起。
拉響了床頭上的一個細繩,在屋舍的隔壁響起了清脆的銅鈴聲。
片刻之后門開了。
一群女仆魚貫而入,有序的幫秦良玉洗漱穿戴。
上穿鑲紅色紗打底內襯,織錦膝襕為藍色緞纏枝四季花……
外套織金云鸞紋交領袍,下裝為紅色暗花緞云蟒馬面裙。
她是婦人中最高貴的那一類人,她穿什么自然要符合身份,她想隨意,可也由不得她隨意。
“春水,宮里有消息么?”
“回娘的話,宮里依舊沒有消息。
不過奴婢聽魏朝公公說陛下見了來自關外的女真使者,他們聊至雞鳴時分!”
(ps:明朝奴仆會稱呼主人為“爹”“娘”,《金瓶梅》等明清有所體現。?)
秦良玉聞言輕輕嘆了口氣。
想了好一會兒才覺得釋然,女真人是來進貢的,是來給朝廷送錢的。
而自己是來求人的,誰有用自然顯而易見。
“收拾一下,后日咱們回川吧!”
“是!”
余令也起了個大早。
昨日秦良玉的話余員外也聽到了。
他抱著布匹,許以高價連夜找個裁縫,就給余令做了一身新衣裳。
悶悶也被“盛裝”打扮,頭梳三小髻,外穿補子衣服。
害怕玩起來出汗后容易著涼,余員外還給她加了一個馬甲。
他對悶悶的穿著很滿意,對余令的卻很不滿意。
余員外總想給余令的頭發剪了,只留下腦殼上面的一點。
搞一個所有大人都喜歡的總角發型。
可說什么都行,動頭發不行,余令就是不同意。
不是余員外偏執,而是長發容易長虱子。
余令當然也長過,他跟著小虎子用草木灰和泥敷在頭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