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著余令揉手活血化淤的陳嬸和廚娘在門房的吩咐下端來了一盆雪,兩人抓著雪就開始在凍瘡上揉搓。
要想斷絕只能用這個笨法子。
余令咬著牙扛著,約莫半柱香之后,熱了起來,凍瘡部位也癢了起來。
余令有點忍不住了,不停地吸氣。
屁股上的凍瘡余令說什么也不愿意漏出來,兩人只好把任務交給了如意和小肥。
每晚要用熱毛巾敷半個時辰。
就在余令的雙手雙腳被搓的通紅時,敲門聲響起,廚娘一愣,也不怕冷了,興沖沖的沖出門外。
就連正在看賬本的余員外也從炕上起來了,急忙的迎了過去。
聽著入耳的招呼聲,余令忍不住道:
“陳嬸,這是要干什么?”
陳嬸羨慕道:“今日是悶悶的大日子,老爺特意請了有手藝的婦人,來給悶悶纏足呢,悶悶五歲了,時候也到了!”
余令聞言臉色都變了,把手里的書一扔,鞋子都不穿就往正屋沖去,余令見過纏足,害怕悶悶也變成那樣。
“令哥,鞋,鞋啊……”
這變態玩意余令不知道是怎么流行起來的,這樣的女子余令見過,八大胡同那群女子,上街買個東西都要扶著墻走。
(ps:解釋一下防止誤會,這個時候的余令還以為裹腳就是清朝的那種畸形腳。)
如今悶悶也要遭受這個折磨?
大街上某些人家都說了,女孩子五歲開始一直纏到十歲多,到腳徹底的定型才算結束。
足足五年了呢?
這行為在余令看來跟那些采生折割的人把人塞在罐子里養沒有多大區別。
都是讓人變成畸形。
一旦腳定型了,也就不能遠行或者干活了。
最主要的是讀書人還推崇這個,喜歡這個,將那畸形的腳比作新月、新筍,金蓮……
萬一有個危險,家里著火,敵人殺來
別說婦人去拖兒帶女的去逃難了,她自己照顧好她自己都難。
當然這是表面上,私下里這東西余令聽著都覺得惡心。
其實裹小腳背后隱藏著的“閨房之樂”,哪里其實都有變態的。
說什么小腳女子在和人行房事之時,能給男人帶來無上快感,勾欄的女子現在為了讓自己的客人越來越多,對自己也越來越狠。
那些茶社時不時發出“嘿嘿嘿”,不說都在嘿這個,但話題其實也差不多。
不然故事講到一半為什么戛然而止了呢?
別人搞不搞小腳余令不管,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愛怎么搞就怎么搞。
但悶悶不行,這是底線!
余令的底線。
正房大門被推開,寒風順著門縫呼呼的往屋子里沖,余令光著腳站在門口,冷冷地望著屋子里的人。
屋子里的人呆住了。
悶悶見哥哥來了,光著腳從炕上跳了下來,抱著余令就不撒手。
她不知道她會經歷什么,但她知道疼。
“余員外,這是?”
“這是我的兒子余令!”
手拿布條的婦人望著余令笑了笑,然后對著悶悶道:
“小娘子過來,這是你人生的恩事,快來,一會兒就好了!”
余令望著余員外輕聲道:
“老爹,悶悶不纏了吧!”
余員外這是頭一次見余令這個模樣,他不是很明白余令為什么反應這么大,他看的出來余令很生氣。
余令沒說話,那婦人卻笑道:
“小郎君在讀書,今后定然學業有成,那余家自然也就成了書香門第,悶悶小娘子自然就是大家閨秀了!”
“繼續說!”
“既然是大家閨秀,今后定然要許配一個上好的郎君,纏足就是第一步,腳小了,好看了,自然就不愁沒有好郎君!”
余令不想和這個婦人去討論纏足這個問題。
這個是她吃飯的手藝,她比任何人都堅信她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所以怎么說都不會改變她的看法。
余令聞言笑了笑,淡淡道:
“等著吧,今后我的妹子將貴不可言,不用纏足也不缺好郎君,這位婆婆請回吧!”
婦人扭頭望著余員外,余員外看著光著腳站在那里一動都不動的余令。
他知道這孩子的倔脾氣上來了,歉意道:
“韓氏,實在不好意思,今天麻煩你了,改日我定會上門賠罪!”
婦人冷哼一聲離開,跨過門檻后看了余令一眼,忽然冷笑道:
“余員外,小心今后家里出逆子和不孝子孫啊!”
余員外陪著笑,笑容里滿是尷尬。
(ps:裹腳和纏足不同,裹腳的習俗很久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