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的懂事是余員外最放心的,他很慶幸自己有了這么一個懂事的兒子。
蘇家人離開并未喊余員外。
自己老爺子不喜歡,那自己也該不喜歡,要跟著主人一起樂,一起唉。
“爹,余家……”
“以后不要走動了,今后那小子來咱們府上也莫要開門了!”
蘇懷瑾輕輕夾了夾馬肚子,胯下的黑馬和蘇老爺子騎著的馬并行。
蘇懷瑾望著自己的老爹梗著脖子道:
“那是余令的哥哥,他跪了余員外,余令去跪曹化淳是應有之義,這明明是恩情,你說你這是做什么?”
蘇老爺聞言冷哼一聲沒說話。
蘇懷瑾知道這是老爹低頭認錯了,笑了笑,朝著身后道:
“命隊伍停一下,等一下余家,一起來的,自然一起回,若半道把人丟在路上,傳出去咱們家還做不做人了?”
蘇老爺子突然笑了,他發現自己的兒子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差。
自己百年后,這個家交給他也不必擔心了。
懂人情世故,就不擔心孤掌難鳴。
來時道邊的麥田全是麥子,回去時道邊的麥田成了焦土。
余令沒有覺得這群賊人是錯的。
哪怕蘇懷瑾說他們是被人蠱惑的,余令也不覺得他們是錯的。
要是有吃有喝的,誰愿意干這掉腦袋的活。
這還是世道亂了,官員不為民考慮了,被逼的沒法了,橫豎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換做自己,自己也會如此。
若真的有吃有喝的,余令才不想去當一個人人喊打的賊偷。
過了武清縣麥田才算出現。
武清縣的縣城不讓進,光看那土城墻上掛著的尸體都讓人渾身不自在。
不進最好。
里面是什么樣子還是不去看的好,看到了夜里容易睡不著。
人的惡一旦沖破理智,造成的恐怖可比野獸厲害多了。
余令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武清縣,小老虎就在里面,余令聽蘇老爺子說的,這場暴亂被定義為民變。
有錦衣衛開路,回去的這一路比來時還順暢。
先前還有官員來打點秋風,現在官員是把先前蘇家打點的錢雙倍奉上。
蘇家老爺子就在武清縣,他老人家要是筆桿子一劃拉,死肯定死不了,但這一輩子完了。
人家可是錦衣衛啊!
余令在車上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京城,回來的這一路除了給牲畜喂食休息了一會兒,其余時間全在趕路。
十三帶著如意忙碌著,把一車車的布卷往庫房堆積,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意,有了這些,今年不會太差。
余員外把余令叫到了一邊,父子兩個說了好多,至于說了什么,沒有人知道。
余員外一夜未眠,天亮的時候敲門聲響起,東廠檔頭嚴立恒笑瞇瞇的站在門外。
“余糧余員外家么?”
余員外笑了笑:“正是!”
說罷,余員外低聲哀求道:
“家里有孩子,能不能別嚇到孩子。”
嚴立恒笑了笑,其實他并未想把余員外怎么樣,他也不敢把余員外怎么樣。
他來只是驗證自己的猜想。
“走,喝茶去!”
余令望著老爹離去,一種無力感彌漫全身。
此刻皇城里欽天監眾人望著混亂的星象圖無力的垂下腦袋。
星象有了異常,紫薇星出現了預示著忠臣護主的三臺星。
而在西北
熒惑開始入太微
這個局面亙古未有,吉星和禍星一起出現,竟然詭異的成連在了一起,彼此環繞。
望著大門緩緩關上,余令深深吸了一口氣,那顆渴望掌握權力的心也達到了頂峰。
“老爹如出事,我余令究其一生,也要捅了這個天。”
望著供桌下的太師椅,余令緩緩的坐了上去。
悶悶伸著手要抱抱,多日不見余令,她想的厲害。
初晨的朝陽鋪灑在悶悶的臉上,光芒四射,身后余令的臉在光影下露出淡淡的輪廓。
一大一小兩張臉,一明一暗,時間在此刻定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