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就是想去,我覺得令哥以后一定會當大官的,令哥當了大官,一定會回來,那時候我就給爹燒一個山的紙錢!”
陳嬸輕輕嘆了口氣。
真的要走,余令其實也舍不得。
舍不得這些鋪子,舍不得這好不容易攢下來的家業,也舍不得這里的人。
京城雖不美好,但如今的日子卻讓余令覺得溫馨。
可老爹已經下定了決心,他知道東廠的那個檔頭說的都是對的。
私自離軍就是一盆滾燙的熱油,一個不注意就淋了下來。
如果光是淋自己一個人余員外一點都不擔心。
可這盆熱油會覆蓋家里所有人,所以余員外決定要回家。
一定要回去。
趁著自己還有一把子氣力,把家里安頓好,今后就算死,眼睛也能閉上。
離別不是說走就走。
在把從天津衛運回來的布匹分給各鋪子的掌柜之后,余員外又忙碌了起來。
“真的要走?”
黑了一大圈的譚順望著下定決心的余員外輕輕嘆了口氣。
他知道余糧的脾氣,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要走,今日來是求你的……”
譚順擺擺手,有些不喜道:
“說什么求不求的,當時讓你來錦衣衛你非不來,如果來了哪有這么麻煩。”
余員外晃了晃沒有大拇指的手,譚百戶又嘆了口氣。
沒有大拇指,虎口就握不住刀。
“等著,我去寫信,記著啊
劉礦監胃口大,喜愛錢財,回去之后錢財給到位,曹公給令哥的那個珠子你要用好。”
譚百戶細細地跟余員外講著官場的規矩。
如何送禮,如何說話,什么時辰去,去了要做些什么。
這些雖然都是細小末節,但余員外是去求人的,就必須得在意這些細節。
若不想在意,除非官職比別人高。
離開也就意味著遠行。
這條路太遠了,還有兩個孩子,沿路還有那么多的關卡,余員外準備找鏢局,跟著鏢局一起走才放心。
可單獨雇一個鏢局護送過于奢侈。
沒了生意來源,余員外把每分錢都計算的很清楚。
所以,他在找一個剛好去西安府的鏢局,跟著一起走。
鏢局,用余令的話來說就是長途販運貿易集團。
(ps:明代其實關于鏢局就已經有了明確記載——鏢局起源于明朝正德年間(詳見《堅瓠集》《金瓶梅詞話》第五十五回),清朝是鏢局最鼎盛的時期。)
走這么遠的路當然得做好準備。
不要以為走官道就很安全,茶館里說書人不是經常講劫匪攔路搶劫啥的。
雖是故事,但故事不也是來源于生活么。
大明這么大,這樣的事情肯定不是個例。
鏢局找到了,但得等。
人家跑一趟當然得把貨物吃的足足的。
對于等,余員外倒是不著急,他正巧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比如那一沓子狗都不要大明寶鈔
正德以后,市場就看不到這玩意了。
僅在賞賜以及稅種收稅之時才會使用。
因為可以逃稅,衙門就算不想要,也得捏著鼻子認。
洪武爺定下的規矩,你不要,你是要造反啊!
宮里人會用,因為用這個行賄受賄很安全。
最后,這些寶鈔全部讓蘇家收走了,一張價值一貫,蘇家二百文收。
這已經算是給足了面子,別家其實更黑。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鋪子也在慢慢的處理。
余員外的意思是把布店讓給王秀才。
王秀才一句他要好好讀書,不沾銅臭之物,將來好報效太子把老爹噎的半死。
最后,余員外以一百兩銀子的低價轉讓給了掌柜張有為。
書鋪子余員外沒管。
因為余令準備把書鋪子留給小老虎。
這個決定很合余員外心意,給了小老虎,那也是自家人。
這一忙就到了八月。
中秋要來,宮里給部分內侍放了一天的假,小老虎興匆匆的出了宮,直接到了書鋪。
“啥,你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