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旅途終于迎來了它的終點。
在過了渭河和黃河的交匯渡口后,也就意味著已經到了西安府的地界。
鏢行完成了此次的護送任務,老爹按完手印,付了剩下的尾款,彼此告別。
雖然鏢行的最終目的也是西安府,但是他們不走直路。
因為貨物的問題他們需要繞一個大圈,最后才到西安府。
這是老爹熟悉的地界,他不想繞,他準備走秦古道一口氣回到家,
望著滾滾黃河水余令總算是明白了古人為什么那么看重離別了,出一趟遠門實在太難了,真是拿命在賭。
看看老爹就知道了,這才幾個月,圓乎乎的一個人瘦的連肚子都沒了,就像是被放氣了一樣。
渡口的人很多,一見有人下船,立馬就圍堵了過來。
這些人都是來討生活的人。
他們常年混跡于渡口,招攬生意,搬運貨物,也有賣當地特色漿水魚魚……
他們望著眼前這支又是馬,又是騾子,還有三四個“仆役”的隊伍開心的不行。
大聲叫嚷著要不要歇靠,要不要護衛。
門房老葉像是換了一個人,渾身上下冒著生人勿近的兇悍氣味。
老葉瞇著眼,緩緩地抽出一把長刀。
這把刀就是秦良玉贈給余令的。
大明的刀槍管制很嚴格。
這把開鋒的長刀走了一路不知道被查了多少,但每次都能安安穩穩的躺在木匣子里。
刀柄處的刻印比錢都好使。
“賊賊,額賊賊,呀,都擠過來弄慫,收起你們的小心思,說你呢,把你的手從我家車架上拿開……”
長刀劈在車把上,入木半寸……
關中話生硬,明明是規勸,可聽起來就像是在吵架。
老葉手拿長刀,嘴里噴灑著大唐雅音。
堆積起來的人群不再往前擁擠,他們以為是外來人,誰知道竟然是本地的。
也就這么一小會兒,余令發現了至少三個賊偷。
手段很拙劣,想借著人群的推搡來渾水摸魚。
“叔,這都是書,你把手伸來作甚?”
見自己被發現,漢子尷尬的笑了笑,不敢直視車駕上少年人明亮的眼眸,錯開對視,低聲道:
“原來是關中的娃子,叔只是好奇哩!”
如意笑著走向前,一拳捶在這人的腮幫子上。
“還好奇么?”
人群見狀再次往后退。
余員外走了過來,他看了余令一眼,然后低聲囑咐道:
“來福,記著,到了這里不要對任何人發善心!”
“記住了!”
余令明白老爹的意思,這個時候只要一開口,這群人就會立刻涌上來。
就不能搭腔,搭腔了他就能黏著你,就跟后世出站,問你住店的那批人一樣。
“鄉黨們,都讓讓啊,我們要回家,要回家……”
有刀,有仆役,還是本地人,這群人頓時沒了興趣,嘟囔著讓開,只有賣吃食的還在高舉著手……
希望能開個張。
可他們注定要失望,余員外寧愿讓所有人啃干硬的餅子,也不愿碰外人手里的吃食。
望著遠處的秦嶺,余令找到了一點熟悉的感覺,但更多的還是陌生。
天氣都暖和了起來……
可遠處的山丘卻依舊是光禿禿的一片。
有冒出來的野草,但沒有一棵樹。
這個結果余令早就想過,等到親眼所見心里還是有些唏噓。
怪不得朝廷年年要修水渠,樹都砍完了。
一場大雨就能把去年修好的溝渠堵死,不修才怪呢!
短暫的停留以后,余員外打頭,老葉墊后,年長些的如意和劉玖居中,隊伍再次出發。
這一次的目的是歸家。
“我朝洪武二年將奉元路改成西安府,長安變成西安。
西安府管轄地為六州三十一縣,依照衛所制度,咱們的家歸屬長安縣,但并不是住在城里面!”
余令好奇道:“那是哪里?”
“山腳下。”
“哦!”
“在咱們家,老爹我排行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