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還有你的大伯余財,二伯余錢,四叔余寶,五叔余人……”
“你大伯有七個孩子,戰死了三個,現在是三個女兒一個兒。
你二伯四個,四叔和五叔我走的時候有三個孩子……”
“記著,我和你二伯是一個娘養大的。
其余的幾房細細的說來其實都是共一個爺爺的,二伯更親一些……”
可能是近鄉情更怯,余員外的話突然多了起來。
原先從不講家里任何事情的他,現在竟然主動說起了。
幾個姐姐嫁到了哪里,夭折了幾個孩子,他走的時候家境如何。
回去見到了該如何喊,如何說話云云……
老爹說的余令記不住,人太多,人名太多。
余令只記得這么大的一家子都是軍戶,沒有戰事的時候種地。
有戰事的時候跟著去打仗。
聽著人很多,掰著指頭算了算其實也不多。
戰死的戰死,夭折的夭折,嫁出去的嫁出去,滿打滿算不到二十口人。
在老爹的絮絮叨叨中,余令看到了長安城。
它就那么突兀的出現在眼前,一切沒變,但一切卻都不一樣。
車隊在長安驛停靠,老爹洗了個澡,稍稍打扮了一番,騎著馬沖進了長安城,他要去送禮。
禮物就是曹公賞賜的那顆大珍珠。
雖然官員都不怎么喜歡太監。
但余員外卻想借此和收礦稅的太監搭上線,能搭上,今后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譚百戶說礦監的話比當地官員的話都好使。
至于會不會成為閹黨,余員外沒去考慮過。
自己這樣的小嘍啰,連朝堂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算個什么閹黨。
老爹去的快,回來的也快。
看他臉上的笑意,余令知道事已經辦成了,直到此刻,余員外心里的那塊石頭才算真的落下。
“回家!”
大道上的灰塵揚起,家已經近在眼前,骨瘦如柴的家犬聞到了陌生的氣味,扯著嗓子汪汪的叫喚。
黑狗見到了同類很想沖出去打一架,奈何頸皮子被劉玖抓的緊緊的,它汪汪的回應著同類的挑戰。
然后囂張的對著路邊的石墩子尿了一泡。
越來越近了,余令已經看到了人了,端著大碗的他們站起身,皺著眉望著這支越來越近的陌生隊伍。
“是三哥么?”
“回來了?”
“嗯,回來了!”
和老爹長得有幾分像的漢子點了點頭,尷尬的笑了笑,沖著身后的宅子喊道:
“孩他娘啊,三哥回來了,把宅子收拾收拾,我們搬回去,對嘍,你再煮一鍋面......”
他的話音落下,屋里的人立馬就接上了話。
“哎呀,三哥回來了,我才把鍋刷完,你等一下哈,我這就去弄去......”
余令把一切收在眼底,他發覺這一家人的氣氛有點怪,也聽的出來屋里婦人說的話是言不由衷。
反正說不出來的別扭。
感覺就不像是一家人。
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子沖了出來,打量著余令,打量著這一群人。
余員外笑了笑,趕緊道:“大嫂啊,不用忙碌了,我們吃過了!”
老葉把頭伸到余令耳邊低聲道:
“令哥,其實這是你家!”
“我家?”
見余令沒有回過神來,老葉伸手往后面一指,低聲道:
“那才是你大伯的家。”
“鳩占鵲巢?”
老葉撈了撈頭:“是這個理!”
余令深吸了一口氣,見余令準備喊人,知道余令脾氣的余員外趕緊道:
“來福,算了,這些年不在家,宅子得虧他們看著,咱們先進去住著,明日再說,明日再說....”
到了家,余令等人開始忙碌了起來,把一箱子一箱子的書往車下搬。
隨著知道余糧回來的人越來越多,來幫忙的人越來越多。
可大伯家卻始終沒來人。
大伯母望著自家唉聲嘆氣的男人,咬著牙道:
“我不管,這宅子我不讓,你是老大,你怕他作甚,我就是不搬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