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扔出去后瞬間就安靜了。
大伯母一家現在考慮的不是宅子的問題了,而是如何把女婿從衙門撈出來的問題。
他們忙著找人說情,說這件事是一個誤會。
現在這個情況就不是余令所考慮的問題了。
余令正忙著收拾東西,一個不大的家,破爛都占了屋子的一半,真不知道大伯一家先前是干嘛的。
怎么什么都往家里堆。
余員外雖然年長,但并非不通情理,他有著和余令一樣的性子。
就是忍受不了雜物堆積在屋子里。
喜歡清爽且利落。
在老爹的帶領下全屋子的大掃除開始了。
老舊的灶臺拆了,那個老舊的灶臺不合適了,家里人多,需要用大鍋,需要和泥做灶臺。
這一忙就忙到了天黑。
天黑了,整個軍屯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和京城豐富的夜生活不一樣,南山腳下的天一黑,那真是安靜的有些可怕。
舉目望去,連個光亮都沒有。
陳嬸摸著黑搓洗著衣衫。
這些衣服都是在回來路上積攢下來的,如今終于得空,她就忙活了起來。
幾個孩子和余令在一起忙著拆棉服上的罩衣,然后把襖子堆到一旁。
準備趁著暖和的天氣把這些襖子好好地曬一曬。
尤其是那些被褥更得曬,狠狠的曬。
大黑狗耳朵支棱了起來,沖著后山使勁的叫喚。
無事的悶悶有點煩,揪著狗耳朵往屋里拉,把大黑狗氣得直叫喚。
敲門聲突然響起……
“誰?”
“是小弟回來了么?”
“是大哥?”
“小糧,是我!”
門開了,一個跟老爹七分像的漢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左手拎著刀,右手拎著一條豬腿,肩膀上還騎坐著一個小娃。
這漢子一進門,彪悍的氣息迎面撲來,狗都不敢叫了。
哭聲傳來,老爹和他兩個人抱頭痛哭。
“這個是你的二伯,也是軍戶,先前曾在興平縣軍屯當差,和你老爹一樣,也是受不了軍屯的烏煙瘴氣跑了!”
聽著老葉的話,余令點了點頭,打量著突然冒出來的二伯。
望著他還披著獸皮,忍不住輕聲道:
“他這個樣子,看來過的也不如意啊!”
老葉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你爹是走譚百戶的路子去了京城,你二伯也是受不了,跟一幫子人躲進了深山里,在山里求活呢!”
“那二伯待著的地方山一定很高,晝夜溫差大。”
老葉一愣,他沒想到余令能有這個眼光。
僅僅憑著衣衫就能大體推斷出他二伯躲藏的地方,這腦子就是好用。
“眼光不錯!”
“那一定很苦!”
“咋能不苦呢,太祖爺立國造黃冊,天下百姓都在冊子里,你是什么,你祖祖輩輩就是什么。
進了山,就等于不納稅,不納稅在官府眼里那就是賊,是匪。”
老葉嘆了口氣,低聲道:“也好在現在朝廷不咋管,這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可雖如此,那在山里也是膽戰心驚的,光是吃鹽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老葉抬起頭望著余令的二伯道:
“衣衫都穿獸皮,人越活越回去了,你說咋不苦呢?”
(ps:黃冊又叫賦役黃冊。)
老葉的話讓余令深思了起來。
有錢人在山里生活叫做遁世,沒錢的人在深山里那是熬日子。
余令嘆了口氣,扭頭望著老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