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不知道這是戰獲的流程還是分贓步驟,也不知道后果如何。
但既然所有人都舉手了,少的東西全都按在逃走的那群人頭上。
所有人都笑了。
這么滿滿的一大瓢鹽,接下來一年干活就有勁了,再也不用想著從哪里省一點,去買那死貴死貴的鹽了。
糧食余令也讓人扛走二十包,這個不好現場分,余令打算等到衙門的人走后再均分到每一家。
賊人太貪了,還有人扛了一大桶油。
小肥扛著一大捆竹子回來了,油桶空了,也倒在了地上,點點油水滲透到土地里。
趙不器心疼的直舔嘴唇,他恨不得趴上面去吸一口。
麻布余令分了,綢緞余令不敢動,也不敢分。
貧民老百姓,誰家里有這個東西那真是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
晌午過后老爹回來了。
衙門的人其實在天亮的時候接到報案了,他們來時剛好和走到半道報案的余員外碰了面,然后一群人趕了過來。
朱縣令來了,望著地上的三十多具尸體面色復雜。
圍著廝殺場轉了一圈,他突然開始殺人,那些沒死的活口全部被殺。
“好,好啊,為禍多年的黑虎幫終于在我長安縣伏法了,好,好,好啊……”
余令有點轉不過彎來。
轉不過彎來的又何止余令一個人,明明殺得是搶掠的賊人,怎么就變成了什么黑虎幫呢?
“誰是領頭的!”
朱縣令故意這么問。
他已經看出來了被人群圍繞的余令,也看出了那故意散落的物資,也看出了鄉民那張張忐忑的臉。
但這些對他不重要。
子午集成了人間地獄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長安府這塊土地上有朱家子嗣一萬多人,重要的是衛所眼線艾主薄死了,重要的是長安有一半是自己說的算了。
重要的是,衙門可以以剿匪殺賊來向那些大戶收錢了。
重要的是子午集這塊生財地歸自己了。
“小余令,我果然沒看錯你,書讀的好,人也做的好,好啊,等著我回去給你請功,等著做官吧!”
“謝謝縣尊!”
朱縣令笑了,望著余令輕聲道:
“小余令,這是一群什么人?”
余令望著那沒有溫度的眼眸,故作懵懂道:
“縣令大人,我們只是殺的賊人惡人,什么人不懂,反正不是好人!”
朱縣令笑了,眼眸里突然有了溫度。
余令的這個回答雖然不是自己心里想的,但比自己心里想的那個要好。
這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回答。
“來人啊,把賊人搶掠的米面留下一半給案首小余令,剩下的運到子午集,天殺的賊人,怎么那么狠呦~~~~”
朱縣令走了,余令卻是一身冷汗。
余令拍了拍臉,不去想這里的彎彎繞繞,望著那一大堆的米面,余令深吸一口氣。
利不可獨,獨利則敗……
“天色還早,大家辛苦,咱們把米面一分,每個人都有啊,都一樣……”
分糧食陳嬸是行家,這是在京城練出來的。
沒有升器,她就用葫蘆瓢,竹棍順著邊沿一刮就是平平的一瓢,這就是標準。
糧食到手,立在門口的竹竿也被人小心翼翼的抱了出來。
眾人開始分油,這一次依舊用瓢,只不過是小瓢。
東西全部均勻分發,余令并無多拿,也沒多占。
在這一刻,余令的身形在八個村漢子們的心里猛然拔高。
這是一個有誠信的人,值得信任,值得托付。
大家暗自決定,以后有個什么解決不了的紛爭一定要來找余令。
其實這不是信任,這是威望。
余令都不知道自己有了威望。
大家一起出力,一起拼命,在余令的念頭里,這東西本來就該均分,難道不對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