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賢侄,何必動怒呢,聽伯父說句話,信就別寫了,這件事我做主了,算了,算了!”
朱縣令不是怕余令,而是怕余令寫信。
自從張居正過后,文人在大明的地位高的有些嚇人。
若是奴仆二字傳到他們嘴里,這又是一篇“好”文章。
萬歷爺都被這幫文人氣的不行。
真要讓文人抓住了秦王府這邊的手腳,長安府這兩位郡王怕是要變成一位。
看看人家晉王,府上有十二位郡王。
再看看人家周王府,更是有四十多位郡王。
秦王府有造反的先例,奴仆二字要傳出去,那真是潑天大禍。
東林學派恨不得撲過來,他們早就覺得皇室子弟占地太多而不滿了。
問題是,秦王這邊根本就沒多少地,這件事要是落到他們手里。
那不是雪上加霜啊。
余令朝著朱縣令拱拱手,認真道:
“別人的話我可以不聽,但伯父的話我肯定要聽的,這件事便算了!”
朱縣令笑了,對余令更加的喜歡了,扭頭望著朱存相。
望著他到現在手心還抓著銅錢不松手,臉色陰沉了下來。
“丟人現眼的東西,滾回去!”
朱存相低著頭,咬著牙不敢說話,朱縣令是他的長輩。
不過他并不服,他準備一會兒去龍首原上找南宮。
南宮才是朱家的奴仆,是皇帝說好的來照顧長安府朱家人的。
他會做主的。
短暫的鬧劇結束,眾人算是歇息了一會兒。
隨著號子聲響起,眾人再次彎腰扛起扁擔,跟著前面的人朝著大雁塔走去。
余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折返了回來。
“小慈姑娘,我們不在家的這幾日辛苦你照顧悶悶了,我在山里撿到了一個好東西,你留著玩!”
一塊羊脂玉送到了轎子里。
茹慈握在手心,脖子臉通紅,腦子也亂哄哄的。
可余令沒想那么多,自己現在有錢,一塊玉而已。
“悶悶,抓緊了,咱們回家!”
悶悶站在背簍里,摟著余令的脖子,隨著余令時快時慢地跑動,發出咯咯的笑聲。
陽光下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茹慈順著轎子的縫隙,貪婪地看著,她覺得,為什么別人的家會有家的味道。
回到宅子,天已經黑透了,陳嬸舉著燭火,愣愣的望著少東家給人發錢。
望著少東家幾百文,幾百文的給,她心肝都疼。
朱存樞帶著朱存相來到了南宮別院。
茶喝了三杯,事情也說完了,沈毅已經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此時茶湯已白,壺嘴也剛好對著自己,朱存樞知道,這是在送客了。
“沈總監,此事叨擾了!”
“郡王哪里話,余令是個孩子,孩子性子急躁是必然的,不急躁也不是個孩子了,打打鬧鬧很正常。”
朱存樞心里嘆了口氣,他知道這事礦監是向著余令的。
那余令說的怕都是真的。
沈毅當然向著余令,能讓曹公寫信叮囑要照顧的人,那就是自己人。
說句難聽的,余令就是自己這一派的人。
望著朱存樞帶著朱存相離開,沈毅突然笑了,臉上帶著淡淡的譏諷。
他邊往回走,邊低聲喃喃道:
“我是萬歲爺的奴,不是你秦郡王的奴,好好地待在你的王府,莫要讓我出手弄死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