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嘆了口氣,忍不住道:
“這可是長安縣,三十一個縣里最好的一個縣了。
長安縣都這樣了,那其余縣又是何等的一個光景啊!”
茹讓往余令身邊挪了挪,低聲道:
“還能有什么光景?
聽我叔父講,京城六部三卿只有戶部和通政司有主官,刑部和工部已經由其他部代管。”
“天官的吏部缺尚書四年,大禮儀禮部和節制兵馬的兵部尚書沒人,連侍郎都沒有了,只有公章沒有人。”
見余令張大嘴巴的樣子,茹讓滿意極了,繼續說道:
“朝廷權力最大的九部的全部官員加在一起只有三十一人,二十四個職位空缺,這可是五品以上的高官啊!”
“京城的高官都這樣了,底下的小官怕是更多了。
這下你明白為什么我不去做官了吧,進去容易,你離開就難了!”
余令終于明白為什么三百兩就可以買一個主簿了。
為什么縣衙的人會那么的開心了。
“守心,你如今要是去了衙門點卯,你就算去當咸寧縣的縣令都不會有人說你什么,他們甚至還幫你呢!”
余令深吸一口氣,頗為落寞道:
“就這么亂下去么?”
“萬歲爺身子不好,叔父說如今的太子是一個干大事的人,說句不該說的,等太子登基,天下就會有新氣象!”
茹讓估摸著心里也難受,低著頭喃喃道:
“常言不是說了么,久旱逢甘霖。
守心忍忍吧,叔父說太子有明君之相,等太子繼位,咱們再好好地做官!”
余令不敢等到太子即位。
豬尾巴都劃分國線了,也就是他們要立國了。
他們立國后就會入侵大明,那時候就算有心做官……
恐怕也是為時已晚。
大明這么大一攤子,就算太子是明君,他就算把這一攤子給扶了起來。
那也不是短短幾年就能成功的!
而且這些年天災不斷,百姓扛不住了,馬上就沒有活路了。
等太子即位再好好做官,怕是來不及了。
余令抬起了頭:“如果我說我想去做官,你幫不幫我!”
茹讓徹底的呆住了,他以為他說了這么多,余令能懂。
他之所以在去年的時候沒說,就是想讓余令撞一次墻知難而退。
沒想到,余令竟然不退,還要繼續撞。
“你瘋了!”
余令笑了笑:“我沒瘋,我只是心不安,我是認真的!”
茹讓大急,怒吼道:“余守心你到底圖什么啊!”
余令站起身,他很想告訴茹讓不要等什么明君。
官員不作為,受苦的是百姓,一旦百姓扛不住了,誰來了都沒用。
長安這邊就是一個巨大火藥桶,自己就坐在火藥桶上。
一旦亂起,一旦造反的那群人來了……
全家婦孺還能保的住么?
去天津衛已經經歷過一次了,那些婦孺全被凌辱了,城墻上全是腦袋。
他們若來了,你是好人他們就會放過你么?
“我想試一下!”
“瘋子,傻子,你一點都不聰明,你就是一個大傻子,一個沒腦子的大傻子,那是火坑,我試過了……”
在茹讓的怒吼聲中余令笑著離開。
茹讓不懂余令的“試一下”三個字代表著什么。
余令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自己就是想試一下。
萬一成了呢?
什么都不做,就算是機會擺在面前,也抓不住。
現在做,說不定還有希望。
余令走了,茹讓還在怒罵,他把余令當做摯友,可摯友不聽他的良言,還主動的往火坑跳。
“少爺,消消火,消消火啊……”
“消個屁的火,我現在是心如刀絞,球如刀割……”
茹讓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想到了自己可是想把妹妹托付給他余令。
這人就怎么這么傻啊!
“不對,這狗東西割我的刀是口破刀,刀身上他娘的有個豁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