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茹家卻燈火通明。
在長安的街頭,頭人老連舉著氣死風燈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小跑著。
在巷子的盡頭他敲開了手藝人曲大力的家。
“大力,大力,快開門,開門啊~~~”
大門猛的打開
“連頭,這深更半夜的,你別嚇我啊,是不是老張頭走了,年初他的身子就不好,我還借了他……”
頭人老連深吸一口氣,沒好氣道:
“快收拾一下,天黑的時候余家員外發話了,大慈恩寺的活開工了,現在天熱,明早天一亮就要去干活!”
曲大力大喜:“當真?”
不是曲大力不敢相信這個消息,而是市面上有人傳言說沒錢了。
說什么錢被余令貪了,所以這活要停了。
這個說法信的人很多。
因為自從大慈恩寺的桃花開了那時候停工,如今毛桃都紅屁股尖尖了,動工的消息還沒傳來。
真要等到冬日,今年怕又是一晃而過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快,東城那邊你幫我跑一趟,余老員外說了,今年年底之前必須全部做完……”
“好嘞!”
頭人老連走了,曲大力快步走到了屋子。
見自家婆娘和孩子齊齊的望著自己,曲大力喜滋滋的揉了揉孩子的雞窩頭。
“孩子他娘,開工了!”
“真嘞?”
“真的,剛才頭人來了,明日一大早就去做工,你招呼孩子早些睡,我去告知其他人一聲,估摸著要晚些回!”
大門開了,又關上……
聽著自家男人走遠了,曲氏爬起身摸黑去了灶臺,塞了一把麥稈點燃了鍋灶。
借著微弱的光她忙活了起來。
她要給自家男人準備明日干活的飯食。
紅彤彤的火光映著一張紅彤彤的臉,抬起頭望著遠處熟睡的孩子,曲氏一個人傻傻地笑了起來。
這個家有了盼頭。
夜深了,余令被如意背著回到了家。
趴在床邊的余令對著盆猛吐了起來,然后一臉惋惜的望著盆里的污穢物。
如意的擔心的望著余令。
聽著令哥左一句可惜,右一句可惜,完了之后還直勾勾的望著那盆。
如意是真的害怕令哥把吐的給吃了回去。
“哥,這敢不敢吃啊~~”
“嘔~~”
余令可惜的不是自己把食物吐了。
余令可惜的是自己喝的那些米酒,那些甜絲絲的米酒。
這年頭糧食都不夠吃,能喝米酒那真是頂端的奢侈。
這酒還不是茹家的,是朱縣令知道蘇懷瑾他們要來特意的從秦王府借來的。
秦王府里面有釀酒師。
故人來讓余令很開心,有人撐腰的感覺讓余令異常開心。
和高知府斗法余令是害怕的,余令真的害怕知府不講道德對自己家人出手。
開心的其實不是故人來。
余令真正開心的是出生在豪門的蘇懷瑾并未忘了自己這個小人物。
日久見人心,這也是見人心的一種法子。
余令開心的睡了過去,知府高攀喜卻穿著官衣坐在府邸的大堂上。
先前熱鬧的府邸今日卻安靜的有些可怕。
不遠處的貓叫更是透著詭異。
高攀喜輕輕嘆了口氣,他做的是一件小事,可這件小事如果落在錦衣衛的手里就是大事。
想多大就多大。
錦衣衛可以直接抓捕任何人,上至皇親國戚,下到文武百官。
獨立于刑部,可以進行不公開的審訊。
他的這個審訊,幾乎沒有人可以抗的住。
陪伴自己多年的書童被抓了,他幾乎算是半個高家人,很多自己不方便開口,出手的事情都是他在代勞。
例如這次回長安的接風洗塵宴,那些員外送的錢
高攀喜心里很清楚,不管錦衣衛是來做什么的,只要他們想弄自己這個知府,那他們一定會弄。
如今的官員都禁不住查,就看錦衣衛想怎么查。
是當大案來查,還是把這件事稍微查一下,握住把柄,日后用的著自己的時候當作籌碼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