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縣令從高知府離開,余令這邊已經到了龍首原。
既然要做,肯定要琢磨清楚河套那邊是怎么回事。
如果什么都不準備,只想著那些誘人的承諾,在余令看來這種行為不是壯著膽子搏一搏了。
是利令智昏了。
“你要去河套?”
“能去么?”
沈毅背著手認真的想了想:
“能去是能去,去那邊也是互市交易,不過好端端的你為什么去哪里?”
余令實誠道:
“我想光光榮榮的回京城一趟,去看看我的兄長。”
沈毅聞言忽然笑了,他是聰明人,余令話音一出口,他就知道余令話里是什么意思了。
這是來問自己要功勞來的。
“去了朝中,那就是閹黨,你不怕?”
余令齜著牙一笑:
“還是那句話,嘴巴在別人身上,他想怎么說那是他的事情,只要不罵我父母,我不在乎!”
“真的?”
“我兄長在宮里,我有選擇的余地么?”
沈毅笑了,揉了揉耳垂,轉身去了里屋,片刻之后他又走了出來,手里多了幾張寫滿小字的紙張。
“自己看看吧!”
不看還好,這一看余令有點臉紅。
從剿匪,到帶領百姓挖水塘修水壩,再到發宏愿修繕大慈恩寺……
短短數百言,硬是把自己夸成了一個有智慧,有毅力,還有著為國分擔,為皇帝盡孝的完美之人。
字里行間,盡是推崇。
余令呆呆地看著,不可置信道:“這是我?”
“這就是你!”
“我這么厲害?”
沈毅笑了笑,目光也變得深邃了起來,望著余令道:
“小余令,別怪我沒提醒你,我手里這封折子一撒手,你就是閹黨,這輩子都洗不干凈了,還當這是好事么?”
余令聞言不解道:
“我為什么要洗,難道說您認為在宮里當內侍很丟人?又或是當內侍的都是惡人,您為什么要這么說自己?”
沈毅一愣,余令的回答讓他一下子沒轉過彎來。
從秦朝的趙高,漢朝的十長侍,唐朝的高力士等等,這哪一個不是讓人厭惡的閹人?
也因為這些人,讓他們后人認為閹人都是如此。
沈毅很想告訴全天下這么說不對,閹人也有好的,都斷了子孫根,圖謀再多也是鏡花水月。
說句難聽的,自己這樣的內侍手中的權力都是來自萬歲爺。
萬歲爺若是不喜歡自己,一句話就能把自己身上的權力拆的干干凈凈。
沈毅深吸一口氣:“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都是為了活著罷了,我兄長若不是為了活著,也不會選擇進宮這條路了,難道他就是壞人?”
余令抬起頭,深吸一口氣:
“我到長安,南宮大人對余家也是照顧有加,贈宅院,謀生計,難道南宮大人在我心里也是壞人?”
沈毅笑了,他覺得余令越發的順眼了。
在余令不解的眼神里,他從余令手里拿過那些紙張。
然后當著余令的面撕的粉碎,揮手揚在這大廳之中。
“那你的好壞定義是什么?”
“小子心里沒大義,對我而言,誰對我好,在我心里他就是好人,他在別人嘴里是好人壞人跟我沒關系!”
沈毅歪著頭看了余令一眼,忽然道:
“我問你,如果你的兄長王承恩將來執掌東廠,又是司禮監掌印,權柄巨大,為所有朝臣所厭惡,你當如何?”
余令森然一笑:“我會拔刀站在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