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手松開了,帳篷內的燈被點燃了,整個帳篷亮了。
帳篷外一直護著慧心的那兩位大漢見燈亮了,雙手合十慢慢的退開了。
今天的圣僧不開心,他們不敢往前。
慧心望著插在腰間的兵器,他覺得這應該是槍。
他想說話,可此刻他一句話都講不出來,只聽得見自己的喘息聲。
他帶著哀求望著余令。
余令面容平淡,沒有絲毫的情感,余令說過。
只要知道誰在背后弄自己,拼著進南山造反,也要攮死他。
一想到朱縣令的死,此刻的余令已經沒有一點理智可言。
余令伸手握住槍纂,望著慧心道:
“深呼吸,不疼!”
槍纂沒入,狠狠的一轉,五臟六腑瞬間被攪碎。
慧心吐著血塊,望著面容扭曲的余令,在臨死的這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
他好像明白了自己的師兄慧心是被誰殺的了。
這手法是如此的熟悉。
可他又覺得不對,那時候的這孩子才多大,他怎么可能殺得了自己的師兄。
他伸出手,想問這是為什么……
陰影下的吳墨陽走了出來,長刀舉起,狠狠的劈下……
晦暗的燈光將影子貼在了帳篷的毛氈上。
一個高大的影子拎著一個圓球站起了身,燈突然就滅了……
互市的帳篷很多。
這些帳篷看似雜亂,實則安放的極有規矩。
以河流來說,匯集在河流上方的都是頭人,首領,和遠方貴人的住所。
住在上游,用的永遠都是干凈的水。
每一個帳篷,就等于一個家,地位等級,無處不在。
慧心的身份很高,他住的地方很好,帳篷外河道的水是快速的流淌的。
不像下面牧民居住的地方,水流緩慢,水里堆積了好多羊屎蛋蛋。
今日互市來的人很多,博達錫里喝了很多的馬奶酒,獨自買醉。
先前讓仆役去招呼慧心是他故意的。
慧心說的什么拋磚引玉,禍水東引全都是狗屁不通。
古魯格的達拉特部幾個首領都來了。
和其他的幾個兄長都勾肩搭背了,哪有一點有仇有怨的樣子。
博達錫里走出帳篷想散散晦氣。
在他怨恨的看向慧心的帳篷時發現慧心的帳篷變成一個明晃晃的太陽。
博達錫里猛的瞪大了雙眼。
“火,火,救火……”
余令放火了,余令不止在一個地方放火。
在他路過的地方他都放火了,余令害怕燒不著,他走一路點一路。
余令用火在發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男孩子成為男人的這一生需要過三次坎。
第一次是至親之人的離去。
第二次是望著自己的兒子在懷里哭泣。
第三次是熬過自己的生死大劫。
朱縣令的死帶走了那個帶著善意的余令。
如今的余令只想復仇,只想為死去的那些朱家人復仇。
所以如今的余令已經沒了底線,只想痛快的復仇。
“賊人要過黃河~~~”
“放火的賊人要過黃河~~~”
余令等人是走一路燒一路,從高處看,那就是一條直線,一條朝著黃河而去的直線。
夜深了,大隊騎兵卻沸騰了。
可這個時候去兩眼一抹黑,該聽誰的,又該去哪里抓放火賊呢?
你說去追,憑什么你的人不去,讓我去?
我的帳篷好好的,憑什么使喚我,這又不是打仗。
“我的寶馬丟了!”
“你的馬丟了,我的馬還被燒死了呢.....”
部族林立,勢力交錯,他們吵了起來,給了余令充足的離開時間。
余令望著身后那一朵朵大小不一的火焰花朵,淚流滿面。
直到此刻他才敢哭出來,他才知道朱伯伯回不來了。
蘇懷瑾安靜的站在余令身后,他能理解余令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