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至。
隨著戌時的報時聲,宮里逐漸安靜了下來,點點燈火亮起。
洗塵結束,換了身衣裳的沈毅佝僂著腰在雪地上疾走。
本想離開的小老虎搓了搓手,見沈公來了,才準備挪開的腳又收了回去,學著他的樣子,彎下了腰。
“王承恩?”
小老虎抬起了頭,朝著沈毅認真行禮,接連彎腰三次,態度恭敬。
沒說話,但卻讓人能感受得到敬重。
沈毅知道,小老虎這是在感激自已對余令照顧。
“你這回來得倒是挺快,怎么不再多待一會兒!”
小老虎聞言低聲道:
“早間見面,見了兄弟,失了禮儀,沈公莫怪,明日晌午,小的略備吃食,還請沈公莫要嫌棄。”
“自已人,不用麻煩!”
小老虎再次彎腰,低聲道:“萬歲爺等著呢!”
沈毅深吸了一口氣,再度小跑了起來,速度越來越快。
雪天路滑,摔了一跤,帶著雪,繼續跑啊。
望著摔跤的沈毅,小老虎喃喃道:
“學無止境啊……”
“萬歲爺,奴回來了!”
萬歷望著痛哭流涕的沈毅,睜開了迷瞪的眼。
拍了拍腿緩緩地站起身,徑直走到沈毅面前,笑罵道:
“哭什么,朕知道你在外面過的苦!”
“奴不苦,奴這是見到萬歲爺開心所致,見萬歲爺龍體康健,小的喜不自勝,才忍不住哭了出來!”
萬歷笑著點了點頭:“滾起來回話!”
沈毅慌忙站起身,萬歷打量了沈毅一眼,見他眼眶深陷,面頰無肉,輕輕嘆了口氣,伸手一指。
“自已找個位置坐!”
余令要是在這里怕是要笑出聲。
沈毅的眼眶深陷可不是累的,面頰無肉也不是累的。
那是他自已折騰出來的。
每到一個關隘,都有官員請他吃飯,一吃就是一夜。
白天大家趕路,他在馬車上睡覺,一睡就是一天。
別說他了……
鐵打的漢子也經不住這么造。
“這幾年你在長安的款項我看了,派出去的這些人也只有你盡心盡力,安心坐那,陪朕說說話!”
屁股上好像有刺的沈毅一愣,趕緊道:“是!”
“小沈,你告訴朕,長安那邊百姓過的苦么?”
沈毅深吸一口氣,忍不住道:
“爺,長安府接連四年干旱,老天爺不是不下雨,而是雨水總是下的不是時候。”
“唉,那就是苦咯!”
見萬歲爺神色落寞,沈毅趕緊道:
“爺,今年好多了,百姓如今通水渠,挖水塘,修攔水壩,雖苦,但收成總算是保住了!”
“你信里說這是余令小子的功勞?”
“是!”
“他一個軍戶,無功名,這又是跟了朝廷的中的哪個官員,誰給他想的法子,才有了這揚名之舉?”
沈毅咽了咽口水,低聲道:
“爺,他沒和朝廷官員有聯系,他是捐的一個官,然后帶著百姓做這些事,見有用,大家才都跟著學!”
“如此說來,你倒是沒騙朕!”
“奴說的句句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