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敏寬抬起眼皮望著沈毅,見他目光湛湛的樣子,搖搖頭道:
“根本不可能,打仗打的是人,打的是后勤,打的是裝備,若沒有數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積累,絕無可能!”
沈毅點了點頭,直到此刻他才徹底的死心。
“你想問的是女真吧!”
“不瞞著大人,的確如此,過了這個年,他們就要立國了。
他們已經遞交了國書,并邀請我朝派官員去觀禮,今后不會再向我大明朝貢了!”
劉敏寬聞言嘆了口氣,喃喃道:
“一個奴兒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唉,這件事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早就注定了。
“遺甲十三副”起兵,到如今“諸部始合為一”,整個遼東啊,整個遼東啊!”
劉敏寬抬著頭望著被火熏黑的房梁,低聲道:
“我朝在萬歷二十七年時候就該出兵平了他,知道為什么么?”
沈毅搖了搖頭:“不知道!”
“在這一年,他們有了自己的文字,不用我們的文字了,這就是他們崛起的開端!”
劉敏寬似乎知道的更多一些,不由的說了起來。
“這個龍虎大將軍厲害啊。
一方面積極拉攏蒙古、朝鮮,彼此互相結親;同時又和我大明國仍然保持臣屬關系!”
“所以,我們被欺騙了,而他們則悄無聲息的對女真各部進行了吞并。
三十年的時間一晃而過,他的勢成了!”
沈毅聞言著急道:
“大人,我們此刻就不能先下手為強么?”
沈毅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
都已經知道女真反明之心昭然若揭,此時若派兵攻打,總比等女真舉旗的那一天要好。
劉敏寬聞言搖了搖頭不說話。
沈毅雖然不知道劉敏寬在想什么,但他這搖頭卻讓沈毅知道了什么是無奈。
打仗打的是錢,大明現在沒錢,有錢自己也就不用來當礦監了。
“以大人的角度來看,有何破敵之法!”
“說句大逆之言,讓我去,我也不行,遼東勢力交錯,對我而言全是掣肘,領兵之將若無一言決之之魄力……”
劉敏寬笑著搖了搖頭。
在這一刻沈毅明白了。
不是大明打不過遼東,而是武將們如總督一樣,都在猶豫。
什么“大逆不道”之言,怕是之前的事情寒了人心。
望著漆黑的房梁,沈毅喃喃道:
“袁公本為百年計,晁錯翻罹七國危!”
劉敏寬一愣,沒想到這太監心思剔透到了這種地步。
“天下第一冤”在前面擺著,雖是朝堂政派斗爭的結果。
可這結果卻是寒了人心。
......
長安又開始下雪了,一下雪的長安就美的不像話。
孤零零的大雁塔都有了一股子“獨釣寒江雪”的韻味。
田間地頭上,長安的街道上,一個身影穿梭其中。
老人,漢子,小孩,婦人,只要他看到的人,他都會上前搭話。
長安城太干凈了,連排放污水的溝渠都很干凈。
環境一干凈,望著就舒坦,人望著就有精神。
登上大雁塔,望著那一汪汪的池水,望著那干凈整齊的街道,望著踏著雪還在巡邏的“保安隊”……
劉敏寬在長安感受到了一股別樣的活力。
這股活力很微小。
劉敏寬卻清晰的感受得到,只要按照這樣走三年,長安就真的可以長安了。
這是一只要破土的鳴蟬。
三年寒蟬,一鳴天下知。
“小信成,則大信立,故,明主積于信,余令了不得,你可真了不得啊!”
“曹毅均!”
“下官在!”
“兩件事,第一件事,拿了千戶劉武德殺雞儆猴,告誡其余四位千戶要安分守己。
第二件事,傳都督府之令,讓余令去衛所,擔任經歷司一職!”
劉敏寬望著曹毅均,淡淡道:
“記住,是即刻!”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