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心,打狗還得看主人,這是皇家的奴仆,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
余令輕輕拍了拍摟著自已腰的手,站起身對著鄭貴妃的那幫子人笑道:
“做人難吶,做個公公更難,太疼了,實在太疼了,咱家人最心善了,等著啊,我一會兒就去抄你家……”
東廠刮起了寒風,冷的讓人打哆嗦。
邪,這余令夾著嗓子說話的樣子實在太邪了。
……
小順子被抬走了,跟著他一起來幾個內侍身子顫抖個不停。
直到進了宮門,看到了乾清宮,幾個人才好些。
人抬了進去,又抬了出來。
進去的時候還有氣,出來就沒氣了。
隨后就看到了鄭貴妃急匆匆的朝著養心殿而去,李進忠輕輕地掩蓋上窗戶,然后低聲對太子道:
“爺,順公公死了,他兒子德全也死了!”
朱常洛開心的都要哼出聲來。
可一張臉卻是不露絲毫的喜怒哀樂,反而輕輕嘆了口氣,似有千般不忍。
“怎么回事?”
“東廠那邊來信,聽說順公公要給余大人的妹子說媒,惹惱了余大人,被打了三拳,然后就死了!”
“三拳就能打死人?”
李進忠聞言趕緊道:
“爺,草原順義王可是懸賞萬金來買余大人的人頭,奴覺得余大人的武藝應該不差!”
“殺心太大了,他打了貴妃的親近人啊!”
李進忠知道太子心里在想什么。
也知道太子如今是誰都不信,又誰都相信,想在所有的勢力中左右逢源。
同時還要提防著陛下。
李進忠覺得太子過于小心,如今這個時刻已經不用害怕皇帝了,不但不用害怕,還要去盡孝。
因為皇帝沒得選了。
現在不做準備,等到皇帝萬歲的那一日,太子就算成了皇帝又有什么用呢?
能擺脫鄭貴妃的控制么?
真的以為崔文升是今后的掌印太監這風聲是謠言?
這是鄭貴妃在試探呢,試探皇帝,試探太子。
梃擊案是誰做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太子你得利了,太子之位更穩固了。
重要的是都認為是鄭貴妃指使人做的,因為只要太子死了……
福王才能順理成章。
可如今,皇帝沒去討好,和鄭貴妃又只是做表面的樣子,一旦皇帝崩了,太子的日子一定煎熬。
太子過不好,自已這個太孫的伴隨能有好日子過么?
自已年紀大了,也老了,五十了,和鄭貴妃一個年歲,自已這個樣子還能活到太孫成為皇帝么?
太子這人……
聽著太子在說余令殺心大,李進忠心里嘆了口氣。
萬歲爺要的就是他殺心大,不然也不會賜字山君了。
老虎是要吃人的,不是只會吼叫。
也不要去琢磨皇帝的想法,這些年,皇帝做的哪一件事不任性?
李進忠甚至忍不住想,這個余令是不是皇帝留給太子的人?
如今宮里的這個局面,唯有殺才是破局之道。
先前的西廠,內行廠?
什么是排除異已,殘害忠良,這是大病要用狠藥。
一個砍柴的都沖到內宮了,這意味什么還不清楚么?
李進忠忍不住想,若是自已成了掌印,也要殺,學太祖爺那般狠狠的殺。
“太子爺,余大人是從歸化城殺出來的!
弱冠之年就在河套放火,一下子就燒死了幾千人,這樣的人不是讀書人,殺性自然大!”
“是么?”
“太子爺,奴是從宮外來的,戰場沒有什么人性可言,進了那地方,唯有勝負,比的就是誰更不怕死!”
朱常洛望著李進忠,忽然笑了笑:
“你這老奴懂得還挺多,教你一個乖,多讀書吧,戰場是智者的天下,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望著又唱起來的太子,李進忠心里有些難受。
望著太子背著手離去,李進忠緩緩地直起腰,低聲喃喃道:
“戰如風發,攻為河決,羽扇綸巾,談笑間……”
李進忠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