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可以對天發誓,他是真的沒有教過肖五罵人。
余令可以對天發誓,自己不但沒教過他們罵人,在空余的時間余令還教小隊長以上的人員讀書認字。
字他們學了不少,余令的口頭禪他們已經融會貫通了。
學好的,別說十棍子了,就是石磙來了都碾不出來一個屁來。
可學那些和學習無關的,這群人能舉一反三。
比如說傻逼一詞……
這群人都已經琢磨到通過語氣的變化來表達喜怒哀樂了。
原先這一詞只在自己這個圈子小規模傳播。
在都是男人的軍營里,有時候就得罵。
可自從和秦、馬兩家的白桿軍混到一起后,這玩意堪比瘟疫,人傳人的速度極快。
幾乎就在一夜之間,原先罵人的話就變成了這個。
最可氣的是他們還罵出高人一等的感覺來了,有那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飄飄然。
因為乍一聽這兩字很多人不知道何意。
春哥被肖五罵了,他知道這不是好話,可他不明白到底是啥。
讓他明白著實為難他,他的大明官話都說的一般般。
如此深奧的還在夾雜著喜怒哀樂的學問不懂是應該的。
雖然聽不懂,春哥卻開心了。
他輸了,可那個人還是給了糧食,雖然沒有肉,給的全是那種死硬死硬的餅子。
可這年頭,有的吃就很好了。
餅子很干凈,小小的一塊,分量卻超級足。
這餅子其實是特意做的,是縮小版的鍋盔,也類似山東的杠子頭,在余令看來很像壓縮餅干。
極硬,能噎死人的那種硬。
這玩意用余令的話來說那真是“經久不咽”,大口吃噎死人。
肖五說這東西得用撕腳皮法一層一層的掀著吃。
如果有閑情,再燒一壺茶,到頭來你會發現……
依舊不好吃。
唯一的特點是耐儲存且經久不壞。
鏢行的人走鏢的時候會攜帶,斥候也會攜帶。
軍隊里更常見,一鍋水四五個餅就能煮出來一大鍋的糊糊來。
望著族人像啃骨頭一樣啃著餅子,春哥笑了。
別的漢人好不好春哥不知道。
可能是知道余令殺了瓜爾佳·圖賴這個葉赫部的仇人,春哥對余令這一伙還是很有好感的。
粘罕舔著手心的碎屑,抬起頭忽然道:
“春哥,我想去余令那里討口飯吃!”
春哥聞言冷哼道:
“去吧,你就去吧,等他哪日把你也出賣了,等你死了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粘罕意猶未盡看著自己的掌心,聞言喃喃道:
“大寒要來了,我想去給令哥當斥候,那里我熟,我想去林子里看看,看看還有沒有咱們散落的敵人!”
春哥不說話了。
不光林子里的族人要活著,自己這些人也要活著。
這個時候跟著一個人混是最明智的選擇,牛羊都知道抱團取暖。
熊廷弼也招攬過自己等人。
可在春哥的心里,他恨不得殺了熊廷弼。
春哥不懂大明官場里的那些彎彎繞繞,他認為葉赫部被滅那日就是因為熊廷弼不派人去救援。
如果去了……
可他哪里知道,熊廷弼根本就指揮不動三位總兵。
“走,我跟你一起去吧,活著才能報仇,死了就什么都沒有,就算只殺一個建奴,我們也算是在報仇!”
熟悉的肖五依舊坐在門口,只不過今日的肖五手拿了一柄大砍刀。
看到大刀,春哥就不想和肖五比了,這跟赤手空拳是兩碼事。
真要打,自己挨一下就沒第二下了。
“還打么?”
春哥搖搖頭,忽然道:“不打了,早間打我的小子是誰?”
“小蛇!”
“哦!”
肖五望著春哥忽然道:“別泄氣,令哥說了,人和人之間是有差別的!”
“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多大!”
肖五笑了,認真道:“五爺我知道差距有多大!”
“多大?”
“人和人之間的差別比人和狗之間差別都大,你是不是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