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看著六耳,欲言又止,再去抬頭看那老婆婆,就見她面容慈祥,退了一步,緩緩隱入空氣中,只留下一句:“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哦?”六耳眨著眼睛瞧了瞧,又轉頭去看玄奘手中的包袱:“那老婆子好像有些來頭,要不我幫你拆開包袱驗一驗?若是什么害人的東西,便一把火燒了干凈。”
“用不著,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玄奘瞧見這一幕哪里還會不懂,他只將包袱掀開一角,就露出里面珠光點綴的袈裟。
“誒?”六耳自然也認出來了:“這袈裟不是給了那黑熊精了嗎?”
“觀音菩薩賜的袈裟,想來就是貧僧想給,也是給不出去的。”玄奘給了六耳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后又說:“猴兒,天色將晚,咱們也快些吧。”
“行。”六耳最厭煩那些個彎彎繞繞,想著下了山也就到高家莊了,便也步履輕快起來。
等到了地方他就走人,讓那只石猴兒來守著,他還要回自家師父座前盡孝嘞。
比起這總是說話說一半兒的和尚,他更喜歡陪在須菩提老祖身邊。
至少老祖同他說話,一是一,二是二,從來都不打啞謎。
一下山頭這視野豁然開朗,遠遠便望見一村人家。
籬笆小院炊煙起,曲水溪橋肥鴨戲。楊柳依依花開密,稚童學語母納衣。
“一路走來,這村子瞧著最是安逸,想來可以尋一戶心善的人家借個宿。”玄奘環視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慢悠悠走著,我去前頭問問。”六耳沒往前走多遠就瞧見一人。
這人瞧著年紀不大,頭裹棉布,身穿藍襖,持傘背包,斂裩扎褲,腳踩一雙三耳草鞋,走的正急。
“勞駕問個信兒,”六耳攔住那少年問起:“這里可是高老莊?”
“村里沒別人?光可著我問!閃開!”那少年面露不悅推了六耳一把,沒推動,氣呼呼的又瞪了六耳一眼。
六耳一挑眉,反而一手抓住了那少年的衣襟:“你瞅啥!”
少年不甘示弱:“瞅你咋地!”
眼看著倆人一人一把火就要鬧起來了,玄奘連忙山前打圓場:“猴兒,這村里人多著呢,換個人問也行。”
“我不!我今天還偏要問他了!”六耳的脾氣也上來了,扯著那少年的衣襟說:“你今天不說明白,別想走!”
“誰理你啊!”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掙扎,最后愣是紋絲不動,一張臉憋得通紅,倒是得了六耳一通嘲笑。
末了,少年也只能泄了氣說:“這里是烏斯藏國界之地,喚作高老莊。一莊人家有大半姓高,故此喚作高老莊。行了吧!能放了我吧!”
“這還差不多,這天色漸晚,你急匆匆地這是要去哪啊?”六耳緩緩松開手之后,還順手給少年扯皺的衣襟撫平整了些。
少年氣呼呼道:“我是高太公的家丁,名叫高才,我那太公有個老(小)女兒,名叫翠蘭,年方二十歲,從小聰慧異常,生得是貌美無雙,是咱們這的降妖師。”
“降妖師?”六耳來了興致。
“她會降個錘子的妖!”高才一擺手說:“只是三年前來了個妖精,整日跟在小姐身邊。我太公原是給小姐瞧了戶人家的,結果那戶人家聽說小姐身邊跟了個妖怪,便退了婚。
后來又相看了好幾家,都嫌棄那妖怪生的丑陋,不愿婚配。
可憐我家小姐被生生耗了三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