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傷痕》,我剛剛粗粗看了一遍之后,就覺得非常的壓抑。仿佛再次經歷了那個時代一般。”
“是啊!《傷痕》的題目取得就好,傷痕傷痕,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一代人,誰的身上沒點傷痕呢?”
“就是這個尺度問題,里面主角的母親,完全是被那個時代迫害的。母女之間的誤會,以及最后的遺憾,都讓人的心里非常的難受。
上面會允許這樣的文學作品發表出來么?恐怕,發出去會出大事吧!”
“嗯!這個不好說啊!很多人有類似的經歷,甚至是更慘的經歷。這篇《傷痕》如果發表出去,一定會引發無數人的共鳴,就怕造成不好的社會影響。”
……
能在《人民文學》當編輯的,哪個手底下沒幾把刷子呀!
首先,他們就得對政治風向非常敏感,什么樣的文章可以被發表,什么樣的文章,寫得再好,也得給它退稿,不適宜在公開讀物上發表,他們心里其實都很有數的。
像《傷痕》這樣,如此直接的抨擊了特殊時期,用這樣的悲劇與遺憾,表達出人民對特殊時期的憎恨與痛苦。
這種情感的沖突,太直接了。
真要是引發大規模的社會問題,別說是《人民文學》了,就是作協這邊都交待不了。
于是乎……
在場的所有編輯,都紛紛將目光投向了作協主席巴老。
主編張光年可以說是現場唯一沒看過《傷痕》的,他聽到大家討論得如此激烈,趕緊也拿起稿子,快速的一目十行的看去。
巴老則是沉吟了片刻后,說道:“各位編輯剛剛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們雖然一直都在尋找,能夠反映和反思特殊時期的文學作品。
希望可以從文學上,對特殊時期做一個批判和總結。
但是這一篇《傷痕》的角度與筆觸,太過于真實了。
剛剛我看的時候,這心都還跟著一起痛了一下。
由此可知,真有這樣類似經驗的讀者群眾們,看到這篇《傷痕》,該會是有多難受和共情。”
說到這里,巴老就又停了下來,看向一旁的錢老問他道:“鐘書,你覺得呢?《傷痕》就是我們一直在尋找的作品,但是……”
“沒什么但是的,巴老,既然我們一直在找這樣的作品。現在這樣的作品恰好出現了,為什么還要有這個顧慮那個顧慮呢?
我們不是說好了么?一定要在國內的文藝領域,樹立新風,將過去的歪風邪氣全都給凈化。
出!這篇《傷痕》就放在新一期的《人民文學》,馬上發表,越快越好。
你們怕什么社會影響不好,為什么會不好?
這篇《傷痕》,就是把大家的傷痕都給寫出來了。
這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或者大家不知道的事?
我們選出一篇文章來發表,還怕這篇文章的影響力太大么?難道不是應該越大越好么?”
一連串的反問,錢老也是很干凈利落的將在場包括巴老在內的所有人,都給說服了。
“對!一定要發表。我等的就是這篇《傷痕》了,甚至,我認為之后所有對特殊時期進行反思的文學作品,都可以以傷痕為名,統稱為傷痕文學了。”
終于追上大家進度,看完整篇《傷痕》的主編張光年,反倒是意氣風發,非常果斷地說道。
巴老也是眉頭展開,笑著點頭道:“光年是《人民文學》的主編,那就聽他的,發出去。如果有人有意見,讓他來作協找我,就說這篇《傷痕》是我們作協審核通過的,必須發表出去的。”
“好!有巴老做我們的后盾,我們什么都不怕。”
“太好了!這篇《傷痕》發出去的話,我敢說,一定會比海子的兩篇詩歌的影響力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