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啊!你就這么心甘情愿地為林火旺一輩子這么空守著?”
“姆媽!別說了。我有自己的想法。”
柳茹夢出奇的沒有和母親爭論,而是默默地低下頭來吃著面,淚水就這么大滴大滴地落在了面湯里。
郭琳嫻見狀,也沒敢再說下去,只是嘆了一口氣。
然后母女倆就這么靜靜地吃面,也不知道吃的是面,還是這個時代的……傷痕。
……
第二天一大早,柳茹夢從床上醒來,卻習慣性地往旁邊摸了摸。
但很可惜的是,摸了一個空,枕邊人已然不會再在。
“起床了?姆媽得到單位報道去。早飯給你做好了,在桌上,吃完你可以自己上街逛逛去。
這么久沒有回上海了,變化雖然不大,但也值得一逛。”
母親郭琳嫻說了幾句,便匆匆出門趕去上班了。
柳茹夢慢悠悠地吃過早飯,看著這周圍一切熟悉的擺設與環境,竟然有一種三年知青生涯,猶如夢幻泡影一般的不真實感。
仿佛自己的丈夫林火旺,是夢中的一個人物,現在夢醒了,所有一切蹤跡就消失不見了。
“對了!龔雪姐姐寫的那封信。”
柳茹夢翻開抽屜一找,果然還在那,似乎就證明了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再真實不過的了。
將信和照片再次藏好,柳茹夢帶上一些錢和糧票,便像母親說的那般,出門去走走。
1977年的大上海,洗去了民國的那一股浮華,卻是染上一層人民民主專政的紅色。
走在大街上,柳茹夢看著一路匆忙騎著自行車去上班的人群,浩浩蕩蕩,蔚為壯觀。
這年頭能騎自行車去上班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呢!
沒有自行車的,路途近點就腿著去,路途遠還得趕公交電車。
柳茹夢沒有坐公交,她喜歡一路走在熟悉的上海街道上。
遠遠地看到一處報刊亭,不知道為什么,柳茹夢有一股沖動。
加快了腳步,沖上前去,但來到報刊亭面前,卻又有些猶豫了起來。
“小姑娘,怎么了?要買什么報紙或雜志呀?我這什么都有,《詩刊》、《人民文學》、《人民日報》、《滬上日報》、《萌芽》等等。”
看管報刊亭的老大爺,笑著問道。
“最新一期的《人民文學》出版了么?”
柳茹夢咬著下嘴唇,才開口問道、
“出了!出了!昨天剛出的。我跟你說,這一期的《人民文學》可真了不得。
就那個大詩人海子,你知道不?寫《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和《一代人》的。
原來,人家不僅是大詩人,還是大作家呢!能寫的。
剛好《人民文學》這一期上,就有他寫的一篇叫做《傷痕》的。
看過的人,都說寫得那叫一個好啊!把特殊時期對普通人的迫害,給寫得那叫一個淋漓盡致。
買一本吧!姑娘!我一看你,肯定就是喜歡海子的,對不對?”
為了賣出一本《人民文學》,老大爺也是夸夸其談的說道。
殊不知,當他說到那一句“我一看你,肯定就是喜歡海子的”,柳茹夢那像水蓮花一般嬌羞的臉,立馬就紅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