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陳家、王家……
平日交情或深或淺的幾個豪門子弟,今天就像集體約好般,在這個清晨“慰問”了他。
每個人的開場白都大同小異,表達著虛假的關切,不管開頭說的是什么事,最后的話題卻都能精準地落在柳茹夢和小林天望的緋聞上。
霍震挺明白,這些人就是在等著看他霍大少的笑話,難得見到竟然有人敢動霍震挺圈定的女人,還是一個東洋人,這等新奇的熱鬧,又怎么能錯過呢?
不過,霍震挺這些年來,受到父親霍英棟的熏陶還是不少的。
別的不說,養氣的功夫算是有了霍英棟一半的功力。
他用一種近乎可怕的自制力,回應著每一個打來的電話。
聲音平穩,語調輕松。
甚至偶爾還能,輕描淡寫地評論和嘲笑幾句港媒八卦的浮夸風格,將其定性為低劣的炒作。
然而,當最后一個電話掛斷,聽筒擱回座機的瞬間,霍震挺臉上那張名為“云淡風輕”的面具瞬間皸裂瓦解。
書房內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
他猛地站起身,煩躁地在寬闊的房間里來回踱步,昂貴的波斯地毯被他的皮鞋踩出一個個凌亂的印痕。
嫉妒的毒火熊熊燃燒,幾乎要焚毀他的理智。
腦海中反復浮現柳茹夢的身影,那張清麗絕倫卻總帶著疏離感的臉龐,此刻卻好像被這些報道的報紙強行貼上了“小林天望”的標簽。
心慌像是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沒他——他清楚柳茹夢的魅力,更明白小林天望只要是個正常的男人,就絕對無法克制去主動追求柳茹夢。
如果……如果真被那該死的日本人趁虛而入了呢?
他這段時間,苦心經營、步步為營,要攻略追求柳茹夢的計劃,豈不是要付諸東流?
他霍震挺什么時候在女人身上栽過跟頭?
這口氣絕咽不下去!
他攥緊了拳頭,指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
恨不得現在就召集人手,沖到淺水灣三號那棟該死的洋房,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東海鬼子給丟到海里去喂鯊魚。
或者,再猛添一把火,直接動用霍家能調動的所有力量,大肆攻擊小林天望和他的《龍jump》漫畫雜志,讓這個日本人無法在港立足!
但……不行。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他強行按了回去。
父親霍英棟那張不怒自威的臉龐,浮現在眼前。
霍家正值多事之秋,與新界開發項目相關的利益方角力激烈,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
本身就一直因為親大陸的關系,被港英政府針對和提防。
如今,為了一個女人,動用家族的力量去和另一個實力不菲的富豪撕破臉皮,尤其對象還是個背景復雜的日本籍人士?
這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顯得太過沖動和幼稚。
父親霍英棟一向教導他,凡事需以大局為重,意氣之爭乃匹夫所為。
若自己就這么貿然行動,必然就是會引來父親的不滿與責罰。
想到了這些,霍震挺有點郁悶地走到酒柜前。
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冰水,然后仰頭灌了下去。
任憑冰冷的水流,就這么穿過喉嚨,落到胃里,才算是能稍微平息他心頭的躁動與那一股邪火。
……
不行,必須去找父親。
真想要對付小林天望這種人。
霍震挺知道,自己必須要得到父親的授權。
若是沒有家族力量的背書,他個人能調動的資源,在對付小林天望這種級別的對手時,必然是捉襟見肘。
但為了這事,要如何開口啊?
要怎么讓父親,去支持他這種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行為?
霍震挺越想越煩躁,捏了捏眉心,目光卻在再次掃過桌上那幾份刺眼的報紙時,心中立馬就有了某些計較。
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西裝外套,收斂起剛剛所有外露的情緒。
重新恢復身為霍家大少,應有的沉穩姿態。
然后,深吸一口氣,他才拿起那幾份報紙,快步朝著父親霍英棟的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