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早些休息,要做的事,就盡早去做。”
柳茹夢起身,再次向外公微微行禮,轉身退出了書房。
那門輕輕合上,將書房的凝重隔絕在身后。
客廳里還隱約傳來舅媽們關于霍大少或小林先生的討論聲,但她已無暇細聽。
回到自己在三樓那間寬敞卻略顯冷清的臥室,柳茹夢沒有開頂燈,只按亮了梳妝臺前的一盞水晶臺燈。
柔和的光暈籠罩著她,映得側臉輪廓優美卻帶著一絲疲憊。
她走到紅木雕花的電話機旁,沒有立刻拿起聽筒,手指在冰涼光滑的木質邊緣來回摩挲了幾遍,似乎在積攢勇氣,又像是在堅定決心。
終于,她深吸一口氣,拿起那沉甸甸的黑色話筒,食指伸進電話撥號盤那個冰冷的孔洞中,按照記憶,緩慢而清晰地撥出一串號碼——那是瑪麗醫院婦產科主任蘇菲醫生的辦公室私人線路。
每一次撥盤的“喀噠”回轉聲,都像是在她繃緊的心弦上敲打一下。
“嘟…嘟…嘟…”
電話接通音規律地響著,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
柳茹夢握著話筒的手指有些用力。
直到那邊傳來一聲帶著英倫口音的女聲:“您好,瑪麗醫院婦產科,蘇菲醫生辦公室。我是蘇菲。”
柳茹夢定了定神,用平靜但比平時略顯低沉的嗓音說道:“蘇菲醫生,我是柳茹夢。
對,就是之前預約過的……很抱歉這么晚打擾您。
請問……您明晚下班后,方不方便……安排一次檢查?
對,就是像上次說的,我有點不方便拋頭露面,所以就那個時間……”
電話那頭,蘇菲醫生的聲音專業而溫和:“柳小姐您好。
是的,我這邊有記錄。
明晚……六點過后?
候診大樓三層東側的私密診療區會很安靜。可以么?”
“可以,非常感謝。
麻煩您了,蘇菲醫生。
明天傍晚六點,我會準時到。”
柳茹夢的聲音很穩,但放下話筒的那一刻,她的手心和額角都沁出了一層薄汗。
窗外,維多利亞港的燈火在深沉的夜幕下依舊閃爍不息,遠處航船的汽笛聲模糊不清地傳來。
這港島的繁華與喧囂之下,有多少秘密與忐忑在夜色中潛行?
柳茹夢走到窗前,冰涼的指尖貼在玻璃上,感受著夜的一絲涼意。
她答應了林火旺要演好這場戲。
同時,她也要為自己守住一個健康可以孕育后代的未來。
這港島的風波,只是開始。
她凝視著深沉的夜色,眼底深處,是褪去郭家外孫女光環后,那份屬于柳茹夢自己的堅韌。
她必須沉住氣,也必須盡快解決自己身體的問題。
丈夫在布他的大棋,而她,要努力跟上這洶涌潮汐的每一個步伐,不能讓自己成為他的拖累。
瑪麗醫院的蘇菲醫生,那個診斷和可能漫長的治療過程,是她接下來要獨自默默面對的戰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