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實業,李嘉城的辦公室卻是另一番光景。他啪一聲將報紙拍在桌上,臉上瞬間籠罩一層鐵青。他死死盯著報紙上“請愿港督”的標題,胸腔劇烈起伏。
好你個小林天望!我費盡心思想攀上匯豐、怡和的門路,還沒找準最佳時機,還沒拿到足夠的投名狀!你倒好,用區區一副撲街乞求的姿態,就把自己擺到了向港督獻忠的位置上?!手段竟如此……不要臉?
李嘉城眼中燒起不甘與憤怒的火焰。不行!絕不能讓這東洋仔一人獨得恩寵!必須立刻讓手下研究,從哪個角度切入!
是加大捐贈港督夫人熱衷的公益?還是立刻啟動之前和怡和那個被擱置的碼頭合作項目,送上投名狀?必須要讓沈弼爵士和港督府看到,我李嘉誠,比你小林天望更忠心,更有能力!
他抓起內線電話,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急促:“喂?張生!馬上給我擬幾份和港府及英資加深合作的方案!我要最急最務實的!今晚……不!一個鐘頭內放我辦公桌上!”
《明報》大廈頂樓,金庸的辦公室彌漫著普洱的陳香。他放下最新的幾份報紙,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語。電視里現場記者直播著小林天望車隊正駛向港督府的消息,新聞里尖銳的聲音打破了書房的寧靜。
金庸看著屏幕,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他將小林天望登島以來的一系列手段在腦中快速回放:從奇兵突起的《龍jup》震撼登場,到炮制《亞洲日報》逆勢翻盤,再到以雷霆之勢鯨吞置地……每一步棋路奇詭莫測,手段大開大合,端的是氣吞萬里如虎。
可今日……竟用了如此下乘的一招?!金庸臉上沒有半分對那些華資大佬逼人太甚的不滿,反而布滿了對小林天望濃重的失望,甚至夾雜著一絲文人特有的憤怒。
“謀略雖精,手段雖奇,終究……失之氣節!”他喃喃自語,聲音在空曠的辦公室顯得格外沉重。“以公開請愿之名行歸順投誠之實,求英人庇護,對抗本港華商!”
他猛地一掌拍在檀木桌上,震得茶杯叮當作響:“此乃奸雄行徑,非英雄所為!格局狹隘,自甘墮落!此子今日露此本相,看似解一時之圍,實則斷送未來格局!不足道矣,亦不足為懼了!”
在他看來,霍震挺固然遠遠不及其父,行事浮躁魯莽,但至少霍家立場鮮明,根基在華。而小林天望此子……
就在此時,另一則消息不受控制地浮現在金庸腦海——昨夜文華東方酒店,柳茹夢率四位佳麗赴宴小林天望!報道雖語焉不詳,但酒店流出的照片卻頗為曖昧。
一個令他心頭劇顫的念頭冒了出來:難道……難道這位被他親自撰文贊譽為“寒梅立雪”,才貌雙全、冰清玉潔的柳茹夢,竟在昨夜……被此等氣節淪喪的奸雄,以權勢金錢“臨幸”?甚至一龍五鳳……
金庸只覺得一股逆氣猛地沖上腦門,胸口憋悶得厲害,眼前瞬間發黑。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那翻江倒海般的怒意與一種難以言喻的……被褻瀆感。
他趕緊扶住椅子,穩住身形,臉色難看至極。緩了好一會兒,才朝門外疲憊地喊道:“王陽……給我杯參茶……要濃一點……”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