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緊鎖濃眉,望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凌晨:“你是軍中出身,依你之見,侯縣尉的建議如何?”
凌晨和侯明對視一眼后,低頭看著地面上的磚塊,思索著答道:“大人如果決心以武力解決威脅,屬下有信心處理好此事。但此舉可能會招致各處叛軍的注意,到那時,如果知府大人不能及時調遣鄉軍支援,我們的下場恐怕會比那些已經淪陷的州縣更慘……”
眾人聽罷,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馮延背著手轉身走回堂上,單手扶著桌案,猶豫不決:“可若是堅壁清野,城外百姓必定會和難民產生摩擦、互相攻擊,屆時,怕是要血流成河……”
凌晨皺著眉頭,思忖了許久后,再次向著馮延抱拳開口:“大人,或許……除了守和逐之外,還有一條路。”
“說來聽聽。”
“納。”
“納?”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輕輕搖頭。
臨潁縣地界是挺大,可這不是一小撮難民,而是大周南部邊境好幾個府的難民潮!整個潁川府都容納不下,更別提一個小小的臨潁縣了。
怎么納?拿頭納?
馮延本想擺手拒絕凌晨這種荒唐的想法,可又轉念想起了通曲橋,當初也是這樣束手無措的局面,被他以巧妙的修建方式給解決了。一想到這兒,馮延的內心又生出一股希望來,他強壓住煩躁,耐心的詢問道:
“那你說說,怎么個納法?”
凌晨看著在場的同僚們,語氣凝重的說道:“難民作亂,無非是日子難以為繼,再加上無所事事,導致生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前些日子大人用官銀施粥放飯,已經解決了他們的生存問題,但吃飽了沒事干,又數量龐大的聚在一起,終歸是養虎為患。
屬下粗淺的認為,可以將難民中的男人從中分離出來,再劃撥出一些荒地,引導他們修筑簡單的茅屋用以遮蔽風雨。允諾將修好的房子分發給他們的家眷居住,如此一來,便讓他們有了事情做。
再者,將入境的難民統統登記在冊,按地域打亂散于各處,使他們言語不通、習俗不近,無法順暢的交流,便大大減少了風險。兄與弟、叔與侄,鄉黨親朋拆散開來,雖同在本縣,卻一個在東、一個在北。”
馮延靜靜的聽著,抬了抬手指,示意凌晨繼續說下去。
“難民入境本是麻煩,可換個角度來看,卻也是平添了許多廉價勞力,本縣淤積的河道、等待翻修的舊址、里陽鎮還在加蓋的樓舍、官役征調的徭夫,都需要大量的人。大人或可借此良機,善加利用,嚴加管束,將陳務冗余一舉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