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于公于私都不能再松弛懈怠,豁出去干吧那就!
凌晨提出的解決辦法也簡單,主要是給難民們找點事情做,不要讓他們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感慨世事不公,免得冒出一個點子王,來一句“蒼天已死”或者“大楚興”什么的。
再就是把認識的互相分開,這樣就算有一兩個鬧騰的,也沒熟人真心相幫,很難成批量的把人組織起來,自然就成不了什么氣候。再按地域劃分開,把廣陵人和襄陽人丟到一塊,言語不通,這個在那嚶嚶哭訴呢,那個還以為他在哼歌。
除此之外,剛好利用這么多廉價勞動力把以前沒錢弄、或者人手不夠搞不起來的民生工程和基建設施搞一搞,也算是變相的以工代賑了。再給他們男女搭配,修間房子,分兩畝荒地挖著玩去吧!夜里多努力努力,等到明年大胖小子落了地,有了牽掛就更好拿捏了。
辦法確實是不錯的辦法,但真正實施起來卻是困難重重、道阻且長。
難民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數據代碼。他們性格不同,有的開朗、有的陰郁、有的狡黠有的誠實。出身也不同,有的是富商地主,有的是三代貧農。要分門別類的去因人而異,用不同的方法去勸說他們聽從官府的安排,是一件非常繁瑣和麻煩的事情。與這些相比,需要花費的幾千兩銀子倒成了小問題。
凌晨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天天在臨潁縣的各地鄉村奔波,有時候為了趕時間,甚至跑到義棚里弄口粥和餅對付一下,就匆忙翻身上馬,繼續奔赴下一個地方。
不只是他,縣衙里其他各級官吏和本地士紳、青壯鄉勇也都忙的不可開交,他們也許以前貪污受賄、也許曾經仗勢欺人。但現在,他們都是稱職負責的官紳里保,都在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奮斗。
在所有人共同的努力下,原本亂哄哄的難民們全都被有序的劃分引流。要離開的遣送出境,要留下的按照設想中的規劃分別安置在了不同的地方,而新入境的難民也已經有了成熟的流程指引和人員接待。
臨潁縣也終于化解了這場席卷全府的難民危機,與其他需要鄉軍出手血腥鎮壓的州縣不同,馮延自己消化了這個麻煩。由于和知府大人關系還不錯,這項傲人的成績也被添進了履歷里,呈報給了京城里的吏部衙門。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再過三年,馮延將會越過潁川府,直接前往京城敘職。他今年還不到四十,正是出去闖蕩的年紀,未來可期。
而破壞大周王朝公信力、膽敢挑戰朝廷威嚴的南陽民變也被三萬禁軍無情鎮壓,連帶著大批南陽府的官員一起倒了血霉,被撤職、砍頭的人不計其數,天下震怖!
人一旦忙起來,時間就過得飛快。等到恍然發覺時,已是流年似水。
叛亂平息,難民安置工作徹底結束后,已經是小暑時節了。凌晨拖著疲憊的身軀,牽著馬回到家門口,看到自家小院的大門微張著。
原本坐在正堂屋檐下乘涼的小云一眼就看到了他,在朝著屋里喊了一聲后,就用手遮在額頭上擋住刺眼陽光,一路小跑著向他奔來。
青檸從里屋走了出來,一雙杏眼微眨著望向凌晨,小嘴一癟,似是要哭,又像是要笑。隨后深吸了一口氣,提著裙子緩緩走下臺階來到院子中央,站在迎面而來的凌晨跟前。一陣微風吹來,二人都沒有言語,只是輕輕握住了彼此的手。
夏日陽光炙烤著屋頂青瓦,院中的槐樹上蟬鳴清脆,空氣中隱隱能看到扭曲的熱浪,葡萄藤正沿著竹架子努力向上生長,枝葉翠綠繁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