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之所以這么謙遜的禮待凌晨夫婦,都是文夫人給指點的。
想想也是,對于這個流落在外吃盡苦頭的兒子,作父母的心里多少都有些愧疚,肯定會照顧著點。
文夫人告訴他,在這汴京城中,有三個人必須要去拜訪,而且要執恭禮。
杜宣自不必說,文訓集團的二號人物,吏部天官,還是軍中出身。不認識他,只能說明你對組織部一無所知。
還有一個是中書門下的左仆射周行舟。這老哥平時雖然十分低調,卻也是一位潛伏在海底的深淵巨獸,因為他還有個十分特殊的身份——
文訓的小舅子,文夫人的親弟弟,文家四兄妹的親舅舅。
第三個就是凌晨。
來之前文初專門詢問過母親,其他兩個他當然明白,可凌晨是個什么鬼?一個閑散侯爺,除了武藝高強之外,就沒有別的了。以禮相待是當然的,但執恭禮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這要是傳出去,讓那些不知情的人知道了,還以為文家老二是討好型人格呢
文夫人也回答不上來為什么,只告訴他老文很信任凌晨,非常信任!好好結交總不會錯。
于是,懷著濃濃的好奇和疑惑,他就來了。
結果一下馬就發現這里處處透著說不出的怪異。
明明臨潁侯凌晨的居所,大門口的牌匾上寫的卻是“劉宅”。
食邑四百戶的公侯府邸,卻看不到一個婢女,只有一個面容清秀的男子,而且看他的舉止也不像下人。
仿佛就是尋常百姓人家。
而這位神秘侯爺一見面就給自己拉了坨大的,嚇了他一跳,差點以為要被碰瓷訛上了……
這里唯一看起來還算正常的就只有臨潁侯的夫人。
青檸走出房間后,文初坐在了凌晨旁邊的椅子上,望著室內溫馨簡單的家居陳設和屋外陽光明媚的花園苗圃,被整的有些不會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恍惚了一會,他這才轉過彎來,笑著和凌晨扯起了蛋。
“在下聽說凌兄曾兩度救得父親性命,更是在群狼環伺中保下大哥和登哥,武藝超群,世所罕見。今日前來,既是一表身為人子的謝意,也是想得見高顏,能夠攀交。”
凌晨聽后笑了笑,擺著手說道:
“嗐~世人常道我兩度扶危主,卻不知是為了一念答……太尉,當初我不過是個營后小卒,身卑位低。是太尉不嫌棄我出身寒微,提拔重用,后來更是引為子侄。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本該如此,何言相謝~”
哦
文初聽得頻頻點頭,原來是這么回事。
可那也不對啊……武藝高強的部下比比皆是,肯為父親以身擋劍的親衛也不在少數,是什么讓母親覺得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年輕人,能夠和杜尚書、舅舅比肩的?
“在下聽說凌兄以前是潁川府的鄉軍團練,那一定參加過當年的趙世中圍攻汴京城的守城戰吧?”
“嗯,是的,當時我差點就被嚇尿了。我就是靠著妻兄鄉軍校尉的身份混了個官職,從來沒想到有一天真的會打仗。那段時間我天天躲在家里,用枕頭蒙著腦袋瑟瑟發抖。那可是十四萬反賊,十四萬啊!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