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魚兒輕搖尾鰭,菏葉碧綠破淤泥而出,小荷才露尖尖角,已有蜻蜓立上頭。浮萍錯落有致,讓凌晨不禁聯想到植物大戰僵尸。
整個水榭沿邊立柱,美人靠只在兩旁設立,中間直通池塘,檐下透白薄紗被清風吹起,連風也有了形狀。
陽光灑落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樹葉沙沙作響,讓人寧靜心安;此情此景,讓殿帥忍不住就吟詩一首——
“今天太陽這么大,右相請我上他家。
不給吃也不給喝,還說讓我先坐下。”
坐在水榭中央棋盤前的杜宣老臉一黑,原本想去捏棋子的手,也忍不住抓緊棋匣,忍了半天才緩緩松開。
“來人,取陛下賞老夫的冰來,為臨潁侯碎上一杯冰荔膏。”
原本還有些惆悵的凌晨,瞬間就喜笑顏開,轉身跑回到棋盤前一屁股坐下,將疙瘩寶放在一邊,指著它興奮的說道:
“還有它呢右相,給它也來兩塊。”
“……”
杜宣多年的養氣功夫,今日已經連續兩次差點就破功了。
青黑色的軟角幞頭將一頭白發束縛在內,顯得悠然隨性。略微發福的臉上眼袋很凸出,上下唇的胡須都修剪的很整齊很美觀,卻又不失威嚴。
腦袋大,脖子粗,一身紫袍彰顯出主人的尊貴和地位超然,單手捋須,伸臂落子,自己與自己對弈,還殺的難分難解。
如果他不是當朝右相的話,凌晨一定會想辦法把他送去居養院的,聽說那里的護工是真打啊~
吏部天官自古以來就是文官之首,當然同時也是百官之首。老頭還是大鄭集團有限公司最初的創始人之一,如果不謀逆的話,凌晨還真得給他三分薄面。
畢竟,在他還是先鋒營的小炮灰時,對方就已經是壽春知府了。
“右相今日盛情相邀,實在是讓下官不勝驚喜,有什么事兒您盡管吩咐,能辦到的,我一定給您辦。辦不到的,我拄杖乞討也去給您辦~”
“啪嗒~”
杜宣盯著棋盤,沉思默想了一會后,輕輕的落下一顆白子。似乎是對這一手很滿意,他露出了笑容,左手伸出端起茶杯,刮著杯口撇去浮沫,抿上一口,“嘖”了一聲,優雅永不過時。
“老夫尋你就一定要有事相商?沒事就不能邀你來家中小坐?”
呃……
凌晨將手搭在棋盤上,說真的,他特么想掀桌子。
我二十五,風華正茂。
你六十四,老而不死。
咱倆坐一塊能扯什么淡?跟你聊柳南坊的姑娘有多水靈嗎?還是談談誰家的媳婦不刷碗、誰家今年掙了錢?
懶得回答,張著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后,凌晨雙眼惺忪的伸手去逗籠子里的疙瘩寶,讓空氣沉默吧,反正我不尷尬。
杜宣也不以為意,好像有點像哮喘一樣,微微吸著氣說道:
“你不喜歡跟我這個老家伙往來,老夫明白。只是令媛眼看著就要滿月了,老夫也剛添了小孫子,嗯……不若就定下一門娃娃親,你意下如何?”
莫名其妙。
“右相如此看得起,下官深感榮幸和惶恐。但是我覺得,兒女之事還是隨她們的想法去吧,我不喜歡插手與自己無關的事。”
弦外之音,就是別人也少插手老子的事。
“老夫也是心血來潮,既然你有別的想法,自然也不會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