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的日子過得熱熱鬧鬧,李雄的日子自然也不會冷冷清清。汴京城里的那幫老頭子們向來講究中庸之道和一碗水端平,所以絕對不會厚此薄彼。
比起蜀道險峻難行、氣候潮濕悶熱、沿路關卡還不好繞路,大鄭的特工們更喜歡去詩情畫意的煙雨江南出差,事情能不能成先不說,最起碼公費旅游是真的爽!
而且這里水道縱橫,只要學會了游泳撐蒿,哪里不能去?就算被唐國反間諜部門追捕,絕地求生起來也簡單,隨便哪條河里伸手一撈,就有魚蝦上鉤,運氣好還有王八呢~
所以,進入唐國的細作人數,大概是蜀國的兩倍半。在這種情況下,怎么可能平靜如常?
比起孟玄的年輕氣盛和心浮氣躁,李雄就顯得沉穩多了。
即使荊南的張照初和清泉節度使陳瑾公然給自己上眼藥,跑到文訓那里躲在他身后朝著自己做鬼臉“略略略~”,又是吐舌頭又是拉眼皮的,他也一點都不生氣。
真不生氣,嗯……真的。
你倆就狐假虎威吧啊,等到大草原上混戰結束或者寒冬來臨,那幫草原靚仔們不得不南下貼秋膘的時候,文訓肯定無暇南顧。
到那時,你看我整不整你倆就完了!!
氣死老子了!!
李雄今年五十九了,跟文訓是同齡人,二人相差也沒有幾歲,基本沒有代溝。
雙方也是別扭了一輩子的老對手,從大周打到了大鄭。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面,但雙方都知道對方就在長江對岸,心里一直記掛彼此。
盡管呼吸著同一片天空的空氣,卻始終無法見上一面,怎么不讓人遺憾呢?
盡管在感情上惺惺相惜,但在現實生活中,文訓從來沒有停止過把這位老朋友送去見西天如來佛祖的嘗試,至于為什么是如來佛祖,那當然是因為李雄信佛咯~
這哥們還給自己起了個法名,叫做慧覺。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在姑蘇府的寒山寺做了記名俗家弟子,簡直是荒謬至極!
順便一提,寒山寺始建于南朝梁朝時期,最開始叫楓橋寺,本來只是江南地區萬千廟宇中非常普通的一座寺觀。
但是,但是,
時間來到唐朝,有個叫張繼的憂郁富二代,在旅行途中寫了一首詩,叫做《楓橋夜泊》。
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
由于他寫的實在太好了,引得無數文人墨客讀之神往,都想親眼一睹這座籠罩在江南煙雨中的釋家經場,所以寒山寺從此聲名鵲起,一躍成為名動九州的天下法寺之一。
言歸正傳,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帝陛下喜歡佛說,底下的人當然也要好好研究研究古藏經書。
不然萬一哪天陛下來了興致,和大家閑聊時討論起了佛法,人家都能聊的滔滔不絕的對答,最不濟也能胡謅幾句。可是到你這里卻半天哼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來一句“阿彌陀佛”。
尷不尷尬?
還想不想進步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江南地區的佛寺在李雄接過權柄后,如同雨后春筍一般生長了出來。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
由于佛家主張輪回觀念、因果報應和前世今生,非常有利于緩解統治者對底層民眾壓迫剝削而造成的反抗心理,對于維持社會穩定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所以唐國從上到下都是比較尊崇佛文化的。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隨大流,唐國上層統治階級中就有兩個人公然表示自己不信佛。
一個是唐國的國之柱石、阻止中原王朝南下金陵的人形天塹——溫茂。
他只信自己手中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