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為這波穩了,可是誰也沒想到,僅僅只是過去了區區十五年,就出現了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路煙塵。
如今的大鄭,與隋朝何其相似,也是剛剛結束了百年亂世,也是擁有一群令人心生絕望,根本不想、也不敢去挑戰的謀臣武將。
杜宣、韓登、馮延、魏序、李繼賢、王臣鶴、薛定,種平,隨便單拎出來一個,都是足以毀天滅地的人物。
更不要說還有能讓這群變態甘愿俯首跪拜的文訓、文若父子,他們本身就是文能上馬安天下、武能下馬定乾坤的全能型復合戰士。
可誰又敢斬釘截鐵的斷言:大鄭不會走上大隋的老路呢?
二十年后,自己也才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勇于進取的時候,朔方又緊挨著關隴……
答案已經擺在了眼前,甚至還有解題步驟,照著抄都不會嗎?
李文錦收起輕慢之心,坐直身子,鄭重的朝著胡文慶行禮道:“先生所言,如撥云見月、令文錦茅塞頓開!請受在下一拜~”
“哎哎哎,二公子折煞在下了!”
胡文慶連忙站了起來,身體前傾扶住李文錦,二人客套一番后,重新坐了下來。
“只是……”李文錦眉頭一皺,想到今天傍晚發生的事,又不禁嘆了口氣,自斟自飲下一盅烈酒。
“如今掌權的是我父王,境內世家、臣將皆是大哥舊曲,我雖空有大志,卻奈何手中無權。縱使日后風云際會,怕也無力龍騰九霄啊……
不瞞你說,今晚你我相遇之前的幾個時辰,我正在勸說父王趁著長安空虛,對關隴用兵,奈何他猶豫不決、擔心會惹來自文訓的怒火,唉!”
胡文慶聽后也是面露凝重之色,這是個問題。
“此事倒也無妨,二公子不必因為一時困阻就妄自菲薄,心生懈怠。想當年先唐太宗皇帝勸說高祖于晉陽起兵時,不是也費了一番周折么?
如今鄭軍精銳都在南方,一時之間恐怕也很難同時吞并蜀唐,就算拿下,也是需要個把年月來消化的,不會輕易撤離。
若是能乘此天賜良機,傳書草原、遼東,共約三路一齊南下,再加上蜀唐兩國,五路伐鄭,何愁大事不成?又何須等到十幾年后?”
“你也是這么想的?!”
李文錦聽完胡文慶的言論后,頓覺遇到了人生知己!這話他今天才跟父王說過,沒想到這個素未謀面的人竟然與自己不謀而合!
而且他還比自己多想了一路。
對啊,那群草原人砍起人來也挺瘋的,在草原上互相廝殺,爭破頭也就得到些放羊的草地,一起去大鄭搶錢搶女人不好么?只要自己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相信他們能夠明白其中的舍與得。
李文錦目光灼灼的望著眼前一臉淡泊的胡文慶,越看越覺得他像自己的留侯、武侯。
“可惜你我洞悉天下棋局,卻無落子的機會啊!等我掌權,怕是要很多年后了,父王沒有此心,我……”
胡文慶單手握著酒盅放在自己嘴邊,卻并沒有喝,而是睫毛微動,抬起眸子看向一臉懊惱之色的李文錦。
“此事……亦不難,在下有上中下三策,可供二公子選擇。不過先說好,在下只負責出謀劃策,如何取舍,還要二公子自己決斷。”
李文錦將兩個小臂規規矩矩的擺在桌子上,身體前傾有些急不可耐的問道:“先生有何良策,快快說與我聽。你放心,你我一見如故,無論你說什么,皆言之無罪。”
胡文慶點了點頭,一口將酒喝下,沉聲說道——
“昔年秦王臨機決斷,用玄武門一場兵戈、長安城血流成河,方才鑄就了貞觀盛世。事后尊父為太上皇,并不失卻孝名。
如今二公子的處境與他何其相似?不妨領心腹兵將控制夏王,尊為上主,大權盡攬乾坤獨斷!此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