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遺景和應開疆倒是還活著,但也是時刻都活在恐懼之中。
所有人都明白,文訓遲早都會去找他們的,如果不是文訓,那一定文若或者后繼之君,甭管是誰,可能時間會有些出入,但結果絕對不會變。
不要說韓登是例外,那是韓玨死后的事了。如果他活著,關中和大鄭之間,必有一戰!!
李雄和自己,身心俱疲。還有南方的那些個分裂勢力,就是明確站隊文訓的張照初和陳瑾,誰又敢說自己真正高枕無憂?
想著想著,孟玄又感到一陣頭疼,敲著腦袋漫無目的的亂瞟,不經意間瞥向了掛在榻旁的銅鏡。
他愣住了。
鏡子里的人發絲有些松亂,雙眼皮耷拉著向兩邊垂下,鬢邊還有幾根頭發漏了出來垂在臉旁,看起來十分憔悴潦草,整個人都沒有精氣神,只有一股淡淡的喪感。
這是我?
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站起身來,伸出雙手抓住銅鏡兩邊,望著鏡中人,不敢、也不愿意相信這是自己。
深夜總是容易讓人情緒崩潰,孟玄心態有點小崩,情不自禁的喃喃感慨道:“這大好頭顱,真不知會被何人砍去……”
“陛下!你……你說什么?!”
就在孟玄剛才有些入神,起身去抓銅鏡時,因為動作有些大,吵醒了熟睡中的徐皇后,她才剛睜開眼睛,就聽到了這句讓她渾身發抖的話。
“陛下!你……陛下……”
徐皇后瞬間淚奔,不顧形象的直接從榻上下來,鞋都沒穿,猛的撲到孟玄身后,緊緊抱住了他的后腰,吸著氣放聲痛哭了起來。
孟玄仰天閉目,爭取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咽了咽喉嚨后,他長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將妻子緊緊抱在了懷里。
此刻,他們不是蜀國皇帝和皇后,而是一對被糟糕生活折磨到崩潰的年輕夫妻。
徐皇后哭了半晌后,紅著眼抬頭看向孟玄,哽咽著說道:“陛下切不可再說那樣的言語,文臣謀士仍在案頭勞牘,勇武驍將還在整戈待旦,若是叫他們聽到了,會有多么寒心?
臣妾知道陛下壓力大,可大家都在努力扭轉局面,縱使最后事與愿違,大不了就是一死!碧落黃泉,臣妾與陛下同赴就是!萬不可輕生懈怠之心、頹喪之氣啊!!”
孟玄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眼淚,鼻子一酸,捂住妻子輕撫著她的發絲。沉默淚流后,心中暗暗發狠!
守心說得對,最差的結果不過就是一死,有這樣的妻子陪著,死又何懼!
就算是為了她,自己也要振作起來,重拾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