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大家的關系已經好到盡在不言中了,但畢竟是掏出了二十萬兩銀子來解決燃眉之急,老文覺得還是有必要把凌晨從被窩里拖出來,聊聊天鞏固一下感情的。
皇帝陛下指定是有點那個什么的,清秋寒露的時節,不說在宮里圍著火爐吃點好吃的,再找幾個年輕貌美的宮女添杯續盞,舞一曲《霓裳羽衣》或者《胡旋》、《劍器》之類的,非要在金明池的水榭旁釣魚。
(你不是說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我說是我說,你做是你做,我想要的是年輕妹子嗎?我要的是你的態度!
(……)
當凌晨來到約定的地點時,剛好是黃昏。金明池富麗堂皇的街道上,華燈初上,微寒的天氣并沒有驅散人們逛街采買的熱情,行人穿著襖衣羅裘,在侍女和隨從們的陪同下進出店鋪,流連忘返。
這里是汴京中心cbd,屬于高檔消費場所,有些地方連凌晨都不敢進去,里面的東西貴的嚇人,真心消費不起。
御林金衛們布滿了水榭周圍的廊柱、樹下和草叢,遠處的湖面上也禁止游船航行,整個金明池都被秋霧和霜露所籠罩,近處無聲,遠處無人。
水榭靠近金明池的那一側延伸出一條百米長的釣魚臺,高出水面兩米多,兩側全是碎石汀步。水榭檐角的燈籠隨風飄舞,亮堂明凈,但釣魚臺這邊卻昏暗無燈,天地間只有一人。
老文穿著一身錦裘,脖領間的黑狐絨毛被寒風吹的偏向一邊。他坐在一個竹編藤椅上,握著一桿通體黑紅的桿子,長長的伸入湖面里,頗有一種獨釣萬古的意味。
凌晨和立在柱子下的何關互相點了一下頭后,獨自背著手,緩緩走向釣魚臺盡頭的落寞背影。
小火爐里的炭火燒的正旺,偶爾還會飛出幾粒火星,上面架著的紫砂壺正在冒著熱氣,從里面飄出一股清新淡雅的茶香。旁邊還擺著一個藤編的小桌子,上面有兩三個茶杯,還有一小盒茶葉。
紫砂壺是拿來這么燒的嗎?
滿腦袋問號的凌晨坐在了一旁的藤椅上,自顧自的折起布巾,抓住小火爐上的沸茶,給老文重新續上,又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陛下,此處晚風吹襲,當心別再感了風寒。”
正在思索事情的老文聽到凌晨的話后,原本游離的目光漸漸聚焦,回過神來扭頭看向他,淡淡一笑:“放心吧,朕雖然年紀大了,但身體還沒那么孱弱。”
那倒是,吃了那么多毒菌子還沒嘎,說白了,身體素質這一塊,棒棒噠。
不過這些話也只能自己腹誹一下,要是說出來,讓他聯想起皇后就不好了,連帶著自己也尷尬。
“陛下今日怎么有雅興釣魚了?現在天氣寒冷,魚都潛進水下深暖處,怕是不好上鉤。”
“釣的上來釣不上來,都不打緊。”
凌晨聽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非常自然的靠在藤椅背上,翹起二郎腿,悠閑地晃著靴子,哼著《踏浪》看向遠處的湖面。
“這次又辛苦你了,二十萬兩,湊起來不容易。”
老文瞇著眼睛看向遠處,眼角的皺紋清晰可見,后背也微微有些佝僂,表情輕松愜意,但是凌晨總能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愁意。
他還能愁啥?有啥可愁的?
“我的一切都是陛下給的,不過是在需要的時候還給陛下而已。再說了,我跟檸兒都不是喜好奢華的人,有個房子住,有飯吃就行了,銀子多少,都一個樣。”
老文聽的點了點頭,再沒有言語。
對凌晨說一聲“你辛苦了”表明他的態度,就足夠了。
多的,凌晨不需要,他也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