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起來……陛下,這么晚了,咱爺倆坐這里喝茶釣魚真的好么?”
老文聽的頓時露出一股嫌棄之色:“你懂什么?人生五大雅事,焚香、品茗、垂釣、撫琴、對弈,哪一個不是君子雅好?”
啊?
是這樣嗎?
凌晨頓時就有些不服氣了,弱弱的回道:“可……可據我所知,不是這樣的……”
“嗯?”老文也被勾起了興趣,好奇的扭頭問道:
“那你說說,還有什么雅事比得上這些?”
凌晨舔了舔下嘴唇后,伸出手指扳著指頭說道:“應該是賞花、卸甲、攀峰、探幽、插花、弄玉、觀潮、焚香才對,八大雅事也是雙數,好聽。”
?
單純的老文皺著眉頭思考了一下,回味著凌晨的話。起初不解其意,突然醒悟過來,一雙老眼先是恍然大悟的微睜,而后瞇了起來,眼神不善的看向凌晨的臉,又慢慢轉向他的腹下。
“你再這般沒大沒小,信不信朕讓你只能做別的,偏不能插花?”
凌晨原本翹著的二郎腿立刻就放了下來,兩腿并齊夾緊,一臉無辜的說道:“這不是我說的,韓登說的。”
秦王府里,正在和下人侍衛們圍在一起押注搖骰子的韓登突然鼻子一癢,“啊…啊……啊欠!!”
老文有點生氣。對,就是生氣,絕對不是酸或者嫉妒:
“朕好歹是你的長輩,不能這么亂開玩笑……”
“哦~我知道了。這不是為了逗陛下一樂嘛~陛下似乎……有心事?”
老文抿了抿嘴唇,龍須動了動,嘆著氣說道:“朕還是老心病,擔心自己活不到平定李唐的那一天。朕雖然勘定了中原,又拿下西川,但朕真正的心病還是江南。”
老文緩緩地深呼吸了一口氣,眼中滿是回憶之色:
“當年朕的父親還在時,汝南文家就已經在跟江南對壘了,五六十年的恩怨,成百上千的人命都填進去了,到頭來,誰也沒落著好。
朕記得他走時,握住朕的手,眼里滿是不甘和遺憾。這一轉眼,朕也老了……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將這樁糾纏了大江南北兩三代人的恩怨給了了,不要留給后人。
要讓江南士民對中原的怨念,都隨著朕的棺材一起入土。以后親如一家,互通往來,再無嫌隙才是。如此,朕也能安心的合上眼,下去之后對父親也有個交代。”
凌晨一言不發的聽完,沉默無言。
單憑這句話,就算沒有自己,老文也會統一天下的。
“陛下的心胸和格局,實在讓人欽佩。江南士紳百姓,遲早會明白陛下的心意,與其他各地百姓一樣,歸于一家的。”
老文聽后不置可否,只是微微一笑,又嘆了一口氣。
凌晨出言安慰道:“陛下,恕我說句大不敬的話,就算陛下看不到那一天,我也會輔佐著后繼之君,完成陛下的心愿。您知道的,我一向說到做到。”
老文笑著看了看凌晨,瞬間就覺得好像確實問題不大,但那股心底的執念卻無法消散。不過這種事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陛下,其實您完全不用擔心還沒有發生的事。您自幼習武,身體底子本就好。只要再保持心情舒暢,不要勞心勞累,再活個二三十年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