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侑和娘子對視一眼,都尷尬的笑著低下頭,點頭稱是。
呂齊客氣的讓呂侑坐了右首上座,自己坐在了他的下座,這讓呂侑不禁生出了一絲愧疚之心。自己那般對待三弟,如今到了危難之時,三弟并沒有以同樣的方式給自己冷屁股,反而恭敬有加,這……
這么一想,自己以前真不是人啊!
坐在左首的呂侑娘子也有點無地自容,一想到當初在蟬鳴宴會上,自己為了巴結趙王妃…哦不,罪婦趙芝英,故意當眾向弟妹發難,叫她難堪……
她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以前……為兄不懂事,總是欺負你,你嫂子也被我帶壞了,連帶著對弟妹無禮,是我這個做兄長的不對。三弟呀!無論如何,你都要受這一禮,為兄向你賠罪。”
剛剛坐下的呂侑重新起身,朝著呂齊拱手作揖,彎腰就拜。
呂齊連忙起身扶住他,笑著說道:“大哥~那都是年紀輕不懂事,你說這些做什么?再者說了,沒有大哥的鞭策和督促,弟弟也達不到今日的成就,說句心里話,我其實還是很感謝大哥的。”
這話可不是調侃或者陰陽,如果不是呂侑和長房一直對呂齊所在的一脈不公平對待的話,他也不會憋著一口氣外出闖蕩,也就不會認識凌晨,不會發表雞城之聲的演講了。
更沒有今日的易陽侯。
“唉……”
呂侑還是有點忐忑不安,躊躇了半天,才硬著頭皮開口說道:“三弟呀,想必京城最近的局勢你也清楚,咱們呂家危矣!為兄平時忙于外務,家事上有所疏漏也是在所難免的。
誰知你嫂子頭發長見識短,居然跟那個趙芝英走到一起去了。你也清楚你嫂子,心直口快沒遮攔的一個人,平時也就敢罵街吵嚷過過嘴癮,如何敢參與到刺殺殿帥乃至刺殺陛……
唉!
家族對你一直有所虧欠,還安排我搶了你的功勞,你要記恨也是人之常情。為兄今天就是專程來負荊請罪的,要打要罵,你盡管動手,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但呂家不光是你我啊!還有三叔、四叔、大姑小姑、兩位姑父和表弟妹他們,我不成器,做不了什么。可你是有能力搭救他們的。
縱使不救我們長房,你……還望你看在一起長大、同受長輩們厚愛和關懷的份上,救救叔叔姑姑們。永元剛剛加冠,表弟妹已經顯懷;香凝更是還未及笄啊……”
呂侑說著說著就聲音哽咽了,他是真的體會到世事多艱了,昨夜樓臺宴賓朋,今朝霜冷凄風寒,連皇帝的兒媳都能被抓捕下獄,自己又算個什么呢?
以前驕傲個什么呢?
唉!
呂侑的娘子也害怕的低聲啜泣起來,何世容趕忙起身走到她面前,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遞去手絹擦眼淚,輕拍著安慰她。
呂齊抬頭看了一眼她們后,長嘆了一口氣,扭頭對呂侑說道:“大哥不必多言,往日家族的養育庇護、長輩們的關心切囑猶在眼前,弟弟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只是我與大哥雖是至交,但那也是承蒙他看得起,愿意帶著我。這次是國家大事、朝廷公務,成與不成,不是我說了就能算的,弟弟能做的就是盡人事,其結果……”
呂侑見呂齊肯出手相幫,急忙說道:“只要三弟肯向殿帥求情,為兄就已經很感激了,至于結果好壞,都是天意。三弟不必有太多擔憂,做了便是,剩下的我們去彌補。”
呂齊看著面前言辭懇切、態度卑微的呂侑,沉思著點了點頭。
凌晨原本也沒想著對幽州呂家喊打喊殺,畢竟拋去呂齊的面子不談,幽州呂家也在和應開疆的最后一戰中開過城門。對他們動手多少有點卸磨殺驢、過河拆橋的意思。
此舉對于平定南方不利,會造成非常不好的影響。
如果對他們舉起屠刀的話,那下次別說金陵了,江南的每一座城池都需要靠大鄭將士的生命去敲開。
所以當呂齊找上自己時,他非常痛快的就答應了。幽州呂家不用上交九成五,交個一半家產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淑妃被剝去協理后宮之權,從正二品的妃位降為正五品的才人。陛下并沒有給她安排罪名,但最近發生了什么大事,大家都清楚。
這場因為蛋糕分配意見相左的斗爭,從秋末一直持續到隆冬,前前后后一共有八千多人被殺,三萬多人被流放到西川和隴右的雪域高原下服徭役以及防守邊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