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里、飯館中,全是風塵仆仆的客商,即使是在遠行路途中,也不妨礙他們坐在一起商談價錢行情,和陌生人聊天交流信息,認識新的路子和朋友。
土路街道上,全是拉滿貨物的車架,有的壘著大黑木箱子,上面的鉚釘合頁清晰可見;有的堆積著袋袋麻包,用粗壯的麻繩勒的變了形狀;有的拉著好多壇子罐子,中間塞滿麥草捆用來緩沖、防止磕破。
牛、騾、馬、驢,各種牲畜腳力停在街道兩旁的車邊,尾巴一動,糞便就“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鎮子里的孩童們一擁而上,背著背簍上去就是一通爭搶。
苦力、伙計、押鏢的漢子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嘴里咬著干餅饅頭,笑罵著這些面色枯黃還流著鼻涕的孩子們,再拔出牛皮水袋的塞子,喝口渾酒壓壓噎。
露出香肩和北半球的女子站在街巷口,朝著過路之人揮手揚袖。有的人目不斜視,面色平靜的徑直走開;有的人駐足觀望,很想幫助那些可憐的女子,奈何囊中羞澀,有心無力;還有人一臉壞笑著上前搭訕,商量好后,當下就急不可耐的捏著女子屁股走進小巷。
欣賞著樓宇城郭中的市井煙火,凌晨和韓登心情頗好,都有些陶醉了。
但是很快,他們就開心不起來了。
有巨大的人流量是好事,但本地官員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知道擴建一下基礎設施,導致整個鎮子上沒有一間客房空余了。
凌晨厚著臉皮去鎮子上的居民家叩門詢問,一連問了好幾家,大部分人家都已經住滿人了,剩下的那些人家出于各種原因,給多少錢都不留客。
得,今晚要露宿街頭了。
二人牽著馬來到碼頭附近,只看到江火通明,掌柜模樣的人立在船頭指揮呼喊、苦工扛著袋子、抬著箱子往來搬運、小廝模樣的年輕人穿梭其中。
抹布擦汗的、互相見禮的、指著鼻子爭吵的、好奇吃瓜的,做和事佬勸架的,一片混亂和繁忙~~
就在二人牽著馬無計可施之際,一堆結算了工錢的苦力四散開來,看來是下工回家了。
一個身形顯瘦,但胳膊上隱隱可見肌肉的年輕漢子,低頭數著銅錢,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察覺到前面有人擋著后,漢子抬頭看了一眼凌晨和韓登,朝著他們點頭笑了一下后,主動繞到一旁,繼續向前走去。
雙方擦肩而過。
下一刻,凌晨牽著馬韁繩,轉身伸手喊住了他:“哎…老兄稍待。”
年輕漢子光著膀子,脖子上圍著一條顏色發黑、甚至還能聞到有點酸味的布巾,原本扎好的頭發也散亂了幾根,在聽見凌晨喊他后,扭頭看了過來。
“官人有何吩咐?”
“不敢,我們兄弟二人初到此地,天色已晚,無處下榻。所以想勞問老哥,哪里還有去處,免得夜里風吹雨淋。”
年輕漢子愣了愣,往鎮子方向看了一眼后,哭笑不得的說道:“這會兒鎮里應該已經滿了,你們怕是無處可去了。”
“啊?”
最后一絲希望破滅后,凌晨失望的嘆了口氣,媽蛋!
這讓他想起了當年高中時去網吧包夜,碰上警察突擊檢查。還是未成年的他被網吧老板不分由說的從座位上提起來扔出后門,坐在地上望著眼前漆黑一片的街道一臉懵逼。
“呃……如果你們二位不嫌棄的話,我在江邊還有個去處,就是簡陋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