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也不理會汪阿二和凌晨詫異的目光,自顧自的走了。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汪阿二呵呵笑著向凌晨問道:“凌兄弟,你們這是要去哪里啊?”
“滄州府,然后是幽州府、真定府,最后可能還會去云中或者晉陽。”
汪阿二聽完后,滿眼羨慕的嘆道:“真好,你們可以走遍天下,見識到許多東西。不像我,只能一輩子待在這里,為了生計奔忙。”
凌晨搖著頭說道:“不見得,阿二哥能守著妻女,一家人聚在一起,日子固然艱辛,卻也不必忍受相思離別之苦。我們……我們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么輕松,不過是流浪在路上,只能說各有各的選擇吧。”
這是真心話。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又愿意顛沛流離呢?
只有沒體驗過的人,才會把“接受全國出差”當成是公費旅游。
只要你是個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的活人,四肢健全,并且接受全國出差。甭管你是什么學歷,什么背景,有沒有前科,統統都要,沒有其他任何要求。
可即便如此,哪怕老板們把月薪開到兩萬,還是一將難求,這是為什么呢?好難猜啊~
如果不仔細觀察了解大鄭各地的真實情況,待在汴京城里混吃等死、掩耳盜鈴。等到自己老了,砍不動人了,大鄭各地民不聊生、重蹈大周的覆轍,烽煙再起,到時候怎么辦?
自己和青檸倒是無所謂了,腰果怎么辦?
我一生追求,腳步匆匆。泛黃的面容,誰看的懂?
凌晨當然知道,一代人解決不了幾代人的事,身后事也不是他能夠預料的。
但還是要去做,能做到哪里,是哪里吧~
林娘已經喂完女兒了,把她腰間的繩子解了,抱到汪阿二懷里后,便去洗刷鍋碗了。
汪阿二滿眼寵溺的親著女兒的臉蛋,用胡子在她臉上來回蹭,惹的小姑娘皺著眉奶聲奶氣的揮手拍打他的腦袋,哈哈大笑之后,一天的疲憊便消散于無。
等到林娘收拾完后,韓登剛好回來了。
他手里抱著一壇子酒,還提著兩包油紙包,放在林娘搬來的舊木桌上打開后,一包是裹了糖霜的杏脯和蘸了蜜的桃干,另一包是只荷葉雞。
“嫂子過來,一同嘗嘗。”
懵的不僅是汪阿二一家子,凌晨也愣住了,韓大少竟然不吃白食了,學會回請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林娘原本不好意思,哪有婦人家上桌與客人同食的道理?此舉太過失禮。奈何韓登硬是拽著她的胳膊將她拉過來坐下,汪阿二也是豪爽之人,見狀便也勸娘子順著客人意思,她這才無奈的坐了下來。
“梆”~”
拍去泥封、拔出紅塞后,一股醇厚的酒香鉆入鼻孔,秦王殿下做起了東,站起來轉著給其他三人每人倒了一碗。
汪阿二還想說明天要去做工,不能喝太多,卻被韓登霸道打斷,說是把他明天工錢包了,叫他好好陪自己醉一場。
相比之下,林娘就很大氣,并沒有說什么,只是端起酒碗,望著漂浮的酒花怔怔出神。
四只碗撞在一起,渾酒入喉,夜風熏人,笑聲飄蕩在江畔之上,小姑娘捧著桃干,舔著上面的蜂蜜,嚼的正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