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安靜緊張的氣氛中,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門柱摩擦聲,讓孟玄的心臟猛然間“砰砰”直跳,他竟然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律動,無比清晰,無比強烈。
兩個御林銀衛手握腰刀,面無表情的穿過庭院,步上臺階,從門外進到了正堂內。
他們身后還跟著兩個人,一名內官低著頭,雙手捧著一個銀制托盤,上面放著一個青瓷酒壺,還有兩個白玉酒盅。
另外一人孟玄不認識,但是經常逛松竹樓的朋友們應該不陌生,此人正是當初藏在床底下,聽了一晚上韓登和沈棠現場直播pk的周迎。
“下官翰林院貢生周迎,見過少師。”
徐守心秀眉微微蹙起,冷著臉站起身來。
涼蝶娘子嚇的花容失色,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
孟玄看著向自己行禮的周迎,沉默了很久后,抿著嘴長嘆一聲,放開涼蝶娘子站了起來。
“能放過她們嗎?”
周迎緩緩抬起頭,看向面含慍色的徐守心和坐在椅子上縮成一團的涼蝶娘子,眼神微微一閃,并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倒酒。
他捏住壺把,當著三人的面將兩個酒盅都滿上,隨后放下酒壺,捏住其中一杯后,在這三人震驚的目光中一飲而盡!然后一手攏著袖子,一手將空了的酒盅底正對著展示給三人看。
“我家主人亦為降臣,對近期蜀地之事也聽說了些,深為同情,故而暗中差我來寬慰少師,贈以天子笑壓驚。皇宮暗線來報,陛下顧及圣名,并未有罪責之意。即使有,也不會再此風口浪尖之時,少師勿憂。”
說罷,他放下空酒盅,轉而拿起另一杯,單手捏著酒盅,另一只手托住自己的手腕,遞到了孟玄面前。
孟玄將信將疑,不知道該不該喝。
正猶豫間,一旁的徐守心走上前來,伸出手捏住了周迎手里的酒盅。
周迎疑惑的看向徐守心,不解其意。
“怎么,我作為陛下親封的二品歸命夫人,喝你一杯酒也不舍得?”
“自然不是,只是……”
“還不松手?”
周迎望著徐守心不滿的臉色愣了愣,無奈只好緩緩松開手指。
徐守心接過來后,眼簾低垂,看了一眼杯中的酒水,清澈透亮,酒香怡然。
孟玄伸手按住徐守心的胳膊,就要拿過去,卻被她舉著移向一旁躲過:“相公何故惜嗇?讓妾身也嘗嘗這聞名天下的天子笑。”
說罷,還不等孟玄回答,徐守心就將酒盅放在唇邊,揚起潔白修長的脖頸,一飲而盡。
含在口中細細品嘗之后,徐守心盯著周迎的眼睛,輕輕咽下,隨即翹起嘴角颯爽一笑——“的確是好酒,多謝大人了。”
周迎笑而不語,從她手中接回酒盅后,又在二人的注視下將兩個酒盅都滿上,一個遞給孟玄,另一個握在自己手里。
“下官敬少師一杯。”
孟玄握著手中的酒盅看著他再次喝完后,又將目光移向周迎手中的酒盅,神色一動,走到內官面前,提起銀盤中的青瓷酒壺仔細觀察了一下,并不是鴛鴦轉心壺。
“周大人,你這酒壺是哪里所產?”
“回少師,此壺產自江南豫章府。”
孟玄點了點頭,不著痕跡的將酒壺放下,笑著說道:“昌江春水和為胚,珠山松濤添作柴,天青煙雨中,百窯出一壺,果然名不虛傳。可惜……此生未能踏足江南,不得一見啊!”
周迎笑著安慰道:“少師此言差矣,等到江南平定,想來此等小愿,未必不能得償。”
孟玄聞言不置可否,猶豫了一下后,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將酒盅隨便丟在了銀盤之上,摔的咣當作響,爽朗嘆道:“果然好酒!那就借大人吉言了。”
周迎點著頭回應之后,拱手說道:“話已帶到,下官就不打擾少師休寢了,且放寬心,我家主人一直掛念著少師。”
說罷,他便轉身向著門外走去,那內官和兩名御林銀衛也跟在他身后,齊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