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部、靺鞨部猛攻南城門數日,仍不能下,士氣也受到了影響。加之天寒地凍,死傷頗多,軍中多有抱怨之聲,于是二位可汗便在幽州城西和城北分兩處下寨,為長期交戰做準備。
幽州城西五十里處,翠微山。
許多白色的三角帳篷豎立在地面結凍的密林中,身著甲胄的士兵們抱著自己的長槍、樸刀坐在石頭和枯木上、平蹲在地上圍著篝火堆搓手哈氣、烤火取暖。
他們已經在林中蟄伏了整整十一天。
山崖邊的掌臺上,一片平坦的空地中,兩個護衛守在一個人身后。從這里向下看去,是一馬平川的大平原。
冠纓盔,披肩鎖甲,雙肩套著獸首肩飾,整齊的鐵甲被皮制邊沿收縮住,胸前銅面護心鏡,腰間黑帶束腰衿。
國字臉,長髯須,濃眉如炭,黃臉如蠟,已過而立的年紀,沉穩中帶著一絲鋒利,威嚴下隱著一股柔和。
冀州團練使,符問卿。
作為先周時期就隨軍征戰的盧龍軍戰將,符問卿幾乎參與了周末以來發生在北方的所有重大戰役,雖說沒有太驚艷的戰績,但同樣也沒有過于慘重的失敗。
大鄭建立后,他和他的部隊,接受了朝廷的和平改編,成為了冀州地方鄉軍。
由于是降將,所以他跟許多河北籍貫的武將一樣,行事十分低調,平時就配合著府衙維持一下秩序,發發慰問禮品、剿剿賊匪流寇什么的。
以至于他自己都快忘了,以前跟著應開疆出兵塞外、縱橫草原的時光。
現在好了,草原人又來了。
沒有擔憂和恐懼,只有興奮和竊喜。
冀州知府張可久撥給他三千步卒,一千騎兵,派他來支援幽州。符問卿將三千步卒送進了城內,交給了郡尉田楷。
但剩下的一千騎兵他沒給,而是自己親自帶著他們來到了翠微山上藏匿起來,準備相機而動。
揚起臉看向一片灰暗慘淡的天空,符問卿不禁有些感慨。時光如白駒過隙,一晃匆匆,廉頗老矣~
是夜,月隱云中,伸手不見五指。
靺鞨可汗胡獨虎帶著手下們巡視了一遍東西兩寨后,便回到了中軍大帳,躺下休息了。
天空中飄起了雪花,紛紛灑灑,與燈火通明的營寨篝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地面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霜,踩上去后會留下清晰的腳印。
這種鬼天氣,讓從冰天雪地中走出來的靺鞨部士兵都有些受不了。老家的雪雖然比這里厚多了,氣溫也更低,但沒有這么大的風啊!
這里的寒風冷凌冽刺骨,席卷曠野,躲在帳篷里烤著火還好,輪到外面站崗是真要命,列隊巡邏更是苦不堪言。
胡獨虎沒有這種苦惱,他正在溫暖的中軍大帳里摟著兩個香肩半露的女子,鼾聲如雷,睡的正香。
夢中的勃利州市井喧嚷,買賣鹿茸、皮貨的獵人正在吆喝,但吆喝聲越來越大,都有點吵了。
“可汗!可汗!!”
一陣急促的叫喊聲,將胡獨虎從半夢半醒的鬼壓床狀態中解救了出來。睜開眼睛一看,部下大將單手提著刀、渾身是雪的帶著一股冷氣,一把揪走了蓋在自己身上的虎皮被子。
帳篷外面,火光大作,人影雜亂,殺聲震天!
胡獨虎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匆忙穿衣,一邊焦急的問道:“發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