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云層厚重。
漫天星辰為之遮蔽,月光亦難以穿透這層幕布,使得整個京師上空呈現出一種昏昏沉沉的陰暗色調。
夜深人靜的一角,河水靜靜地流淌,蜿蜒無光,不見粼粼波動,似一條靜謐黑帶。每有微風拂過,便發出輕微潺潺聲,隨河岸兩旁柳樹的枝條一同搖曳。
一座木橋橫跨河流之上,連接著兩岸陰沉暗黑,木橋古色古香,不知年代,欄桿上雕刻的精美圖案早已淡去。
偶爾有夜鳥飛過,悄無聲息,隱有一絲萬籟暮年的沉寂。
無生界,真的老了。
夜色下,紅衣身影閃爍而至,行至木橋中央,驟然停下腳步。
飲血夫人睜開紅瞳望去,見一白衣少女阻路,心頭咯噔一聲,雙手藏于袖袍,靜靜一言不發。
少女明眸皓齒,笑容天真爛漫,姿容不俗,初長亭亭玉立,似一抹月華,純白無瑕。
但在飲血夫人眼中,少女恐怖異常,周身環繞晦澀難明的天地之勢,分明是一位高深莫測的先天期強者。
她默默退后一步,突然心頭一寒,側身看去,后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身影。
青年一襲黑衣,笑容燦爛,忽略手中握著的長刀,便是一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
誰家好孩子大晚上不睡覺,把妖女堵在橋上啊!
少女來無影去無蹤,青年更是無聲無息宛如鬼魅,若不親眼確定,便如一團空氣,前有狼,后有虎,讓飲血夫人不知如何是好。
京師的水更加渾濁了。
飲血夫人如臨大敵,養氣的功夫抵擋不了撲面而來的重壓,主動開口道:“你二人是誰,六扇門的走狗嗎?”
“是也不是,今夜來尋夫人,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還望夫人不吝賜教。”向遠微瞇雙目,虎嘯刀嗡嗡顫鳴,似有猛虎封印其中。
無生界的副本從石云縣轉至京師,當真是筑基不如狗,先天滿地走,如眼前的飲血夫人,就是貨真價實的本地先天期。
第一次進入無生界的時候,向遠手段低微,只有虎嘯刀和孤星追月能拿出手,主力是蕭令月,他在一旁打輔助,順便撿漏搶人頭。
那時的他初生牛犢不怕虎,敢持刀斬先天,約莫半年時間過去,修為大進,習得了兩把刷子,直面先天更不可能畏懼。
沒有護體罡氣,一刀下去,大家都得掉血,有什么好怕的。
莽歸莽,該謹慎還是要謹慎的,向遠安排僵前輩走了水路,此時已埋伏在橋下,一動不動穩如王八,只待摔杯為號,便沖出來保駕護航。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等相斗,勢必引來朝廷鷹犬,不如換個地方,小妹設宴款待兩位。”飲血夫人緩緩出聲,從袖袍中取出兩把飽飲鮮血的紅色柳葉刀。
她薄唇輕啟,一縷縷血色散開,紅色雙眸更是在夜色下綻開猩紅光芒。
“不不不,夫人是前輩,我二人宴請方才不失禮數。”
向遠笑容燦爛,對飛天蝙蝠遞去一個眼神,示意她速速出手拿下飲血夫人。
禪兒也不廢話,她感悟天地至理,有許多不明之處,需要借本地先天做個踏板,飲血夫人勉強符合標準,是個達到了及格線的老師。
就你了。
一縷月華從天而降,禪兒揮手一握,掌中握住一柄美輪美奐的劍刃。
一步踏出,便如挪移,原地留下濺開的水月光華,等飲血夫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劍刃襲至面門,刺痛雙目險些流出血淚。
她一個后仰躲開,纖細腰肢彎折緊繃,險之又險看著劍刃從面前劃過。
心頭震驚萬分,不明白黃毛小丫頭哪來這般可怕手段。
境界先天就算了,身法也無比高明,還有這看不懂的月華之刃,縱然打娘胎里修煉,未免也強得匪夷所思了。
月光流轉,時而柔弱,時而寒意驚人。
禪兒閑庭信步,手中長劍翩然舞動,每每料敵于先機,逼迫飲血夫人倉皇招架,狼狽的模樣哪有先天風采。
終于,禪兒漫不經心的十余招過后,飲血夫人總算蓄好了大招,通過自己對天地法理的感悟,借來了天地之勢。
充盈血氣蔓延,起初幾縷微風,眨眼間狂風怒吼,風卷無盡血云,使得周遭空氣濃稠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