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上,盤坐著一位枯瘦的老嫗。
她的皮膚干枯而褶皺,滿是歲月痕跡,眼窩深陷,頭發凌亂,幾縷白發垂在臉龐,顯得格外蒼老和陰沉。
老嫗的身上布滿了血管脈絡一般的線條,這些線條如同蜿蜒的血紅色蛇,從她的身體延伸出來,下至血池,上至懸空血劍,以紐帶的方式將三者緊密相連,形成一個血腥的整體。
素染劍尊!
雖說歲月從不敗美人,但她實在太老了,壽元將近,又無法窺探更為高深的境界,枯坐此地,從滴血劍中引血換身,得以延長自身壽命。
那滴血劍也是一件不凡之物,來源不可考究,內有一滴神魔血,可化血海無邊。
早年為劫海老道所得,持之八方,遇素染劍尊,易主。
血池上空,劫海老道眸中閃過一縷精光,他掌握滴血劍多年,從不知此劍還有這般用法,好奇素染劍尊從何處得知。
“素染賤婢,多年未見,風采依舊,貧道險些要認不出你了。”
劫海老道樂呵呵開口,拍了拍旁邊昌修明的肩膀。
沒拍著。
劫海老道不以為意,笑容依舊爽朗:“昌賢弟,看樣子咱們來晚了,你國色天香的師尊已成老嫗,時日無多,怕是撐不過今天了。”
昌修明沒有理會對方,躬身行禮,而后道:“師尊,滴血劍終究是一件邪物,雖有延壽,卻無法讓您永葆青春,徒兒不才,得一秘法,愿助師尊返老還童。”
言罷,撕開身上衣物,胸前赫然有一只魔眼,青黑色血管延伸散開,隨一顆心臟汩汩跳動。
劫海老道望之一愣,看了看胸口長了血眼的昌修明,又看了看滿身血色脈絡的素染,再看雪白干凈的自己,不禁陷入沉思。他們三個,究竟誰才是邪魔歪道,他這個老魔頭的畫風是不是過于清爽了些
莫名有些困惑,冷不丁還有些自卑,感覺小洞天的風兒甚是喧囂,下意識緊了緊身上的大紅袍。
素染劍尊未曾理會昌修明,身旁血管蠕動,撐起她一只手臂,顫巍巍的劍指彎曲無法繃直,然凌空一點,無邊劍氣割裂天地。
滾滾劍氣呼嘯,劃破天地長空。
劫海老道只聽得一陣陣刺耳無比的金鐵交戈,便有無數凌厲劍光交接,劍意充盈,劍勢相連,劍道輪回,生滅無窮。
他身在天地之間,如魚在海,如鳥在空,放眼四方皆是實體化的劍光鋒芒。
空間凝固,寸步難行,無窮劍光撕裂而來,瞬間將他護體血光抹去,一個眨眼,便把他磨成了一個血人。
劫海老道慘叫一聲,血海道秘法散開,肉身重組,心有余悸看著下方的將死老嫗。
這一刻,劫海老道想起了曾被素染劍尊支配的恐懼!
他臉色漲得通紅,低吼一聲,單臂在背后揚起無邊血海,驚濤駭浪轟鳴奔涌,無數血神子分身藏匿其中,澎湃魔威便如血海沸騰,占據了小洞天的整片天空。
“素染老婢,莫要裝神弄鬼,此地為你掌控的小洞天,貧道既敢深入此地,就不怕受你鉗制。”劫海老道背后,血海顯化一張巨大面孔,咆哮八方,卷動聲浪無邊。
素染劍尊已經老得說不了話了,始終保持頭顱低垂的姿勢,她翻轉劍指,指尖緩緩下點。
天地間,似有一道劍鳴如龍。
不見劍光,不顯劍勢,一縷白光自素染劍尊指尖無限延伸,無形匹練所過之處,萬物一分為二,一直延伸至小洞天盡頭。
天幕撕裂,大地分割,只留一道筆直痕跡。
遮天血海隨著天幕一分為二,無數血神子隨之崩潰,生機斷絕,血氣潰敗,跟著漫天血海一并消散。
劫海老道眼前一個恍惚,視線中的素染劍尊自眉心裂開一道縫隙,連同其背后的世界向左右兩側傾倒。
我是誰,我在哪,發生了什么,素染老婢就這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