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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地龍堡。
茶社雅苑,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可以調素琴,閱金經。
左冷邪入后院,曲徑通幽,進樹林深處,見兩位身著長衫的宗師對坐品茗,拱手上前:“蕭兄好快的腳程,左某遲來一步,莫怪莫怪。”
左冷邪口中的蕭兄名為蕭秋水,神都蕭氏的通幽期宗師,掛名長老,代表蕭氏聯絡各方,常年行走在外。
此人中年樣貌,是個五官端正文人雅士,長發如墨,以玉簪輕束,幾縷發絲隨意垂落,更添幾分瀟灑之氣。
兩人相識于十多年前,或許是偶遇,也可能是左冷邪故意安排,畢竟黃泉道名聲在外,想洗白,想好好做人,必須有一位道上大哥抬一手。
太名門正派不行,人家愛惜羽毛,不想和邪魔歪道打交道,神都蕭氏剛剛好,既是一流勢力,又是皇室大族,得了官方白紙黑字的文件,方便洗心革面,打通名門正派的路子。
又因為是皇室,左冷邪怕對方吃人不吐骨頭,徹底捆綁黃泉道,故而也就表面兄弟,打算得了正道的敲門磚,就一腳踹開這個胃口極大的兄弟。
去你的皇室!
我們黃泉道是正經江湖門派,正道之中的清流,光明磊落,忠厚老實,不摻和你那些朝廷天下的紛爭。
這些是洗白之后的臺詞,洗白之前,飄零半生的臺詞必不可少。
“哈哈哈,賢弟來得正是時候,你且看,為兄為你引見一位守靈派宗師。”
蕭秋水指著身旁濃眉大眼的壯漢:“舍弟蕭峰,早年行走江湖的時候,誤識一位守靈派傳人,那廝巧言欺詐,以正派之風示人,舍弟頗有正氣,誤聽讒言,被其騙入一處大墓……”
巴拉巴拉,歪比歪比,幾千字總結下來,蕭峰被奸人所害,一個沒留神,學到了上乘的倒斗功夫,冒充守靈派惟妙惟肖,誰來了都看不出破綻。
“左某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左冷邪躬身行禮,親自沏茶,以表遠來是客,盡地主之情。
“哪里哪里,左右使之名,我在神都也有所耳聞,家兄提及左右使為正道之人,我起初還不信,今日一見,果真…果真……非常人能及。”
蕭峰真了半天,憋出一句委婉的夸獎。
明人就該說暗話,他這張五官剛毅的國字臉,標準的正道翹楚,即便行走地下,那也是迫于無奈的臥底,左冷邪這副歪瓜裂棗的長相,大白天走路上都會被人扔雞蛋菜葉子,想混正道怕是不易。
誰都知道以貌取人不對,可話又說回來,你若沒有一副好皮囊,誰關心你是否有一副古道熱腸。
左冷邪捋了捋頜下稀疏黃須,臉色一正:“人不能選擇生,但可以選擇死,左某志在匡扶黃泉走上正道,前路縱有刀山火海,至死不悔。”
這番話擲地有聲,鏗鏘有力,聽得蕭峰都有些羞愧了,干巴巴笑了笑,承認自己以貌取人,理應自罰三杯。
說著,端起茶杯,連干三大碗開水。
“兩位兄長,向問天此獠是黃泉道最后也是最難除的毒瘤,他出身北齊本心道,道號靈光,被同門師弟缺心道人追殺,不敵奪舍重修,不足兩年時間便有化神期修為……”
左冷邪神色凝重:“不瞞兩位,此前左某數次動了殺心,都有一股難言心悸,仿佛我若出手,必死無疑。”
“北齊本心道素有嫌名,雖是名門,卻勝邪道,在北齊也是人人背后喊打的貨色,有這般手段不足為奇。”蕭秋水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