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局為畫,擺擂者少咸陳氏陳素和。
前兩局,西楚一平一敗。
西楚即便贏了第三局,此次交鋒也只能以平局收尾,偷襲+以勢壓人,結果卻是戰了個平手,大儒來了也辯不了這經。
但是,西楚平了或輸了第三局,按三局兩勝的規則……
北齊那邊的大儒已經蠢蠢欲動,準備開始辯經了。
壓力來到了陳素和這邊。
老先生眉目清癯,如霜白發以一根青竹簪松松挽起,幾縷散發垂落肩頭。一襲素白寬袍,衣擺處沾著經年不洗的墨漬,如寫意畫中的留白,自有灑脫風骨,更添幾分疏狂之氣。
這人就長在了畫上,一看就是此道高手。
相較之下,姜盈君小臉太嫩,元神困頓乏力,眉梢微蹙,蒼白臉色帶著幾分倦感的病態,嬌嬌弱弱,給人一種未戰先怯的無能為力。
“姜小友擅畫何物?”
陳素和撫須而笑,聲音溫和而有禮,仿佛在詢問一位老友。
他目光清明,早已看透這場比試的玄機,和自己比試作畫的并非姜盈君。前兩局的慘敗歷歷在目,劉氏宗親拳頭太大,以勢壓人純屬自討沒趣,不如從技法方面著手,以畫道真諦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
姜盈君略有遲疑,她畫什么都行,可現在作畫之人不是她,而是背后操控她的向遠。
“先生擅長畫何物?”
“隨便。”
向遠隨意說道,單純比技法,他不可能是陳素和的對手,既然畫什么都不行,那就畫什么都行。
姜盈君不知向遠心中所想,只覺狂氣撲面,自信傲然,心中微微一驚,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再一想北齊已經一勝一平,占得先機立于不敗之地,心中不禁多了幾分底氣,微笑回道:“前輩擺下擂臺,前輩說畫什么便畫什么。”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陳素和被反將一軍,摸不準劉氏宗親是何意,以防陰溝翻船遭了對方算計,揮了揮滿是墨點痕跡的衣袖,于半空中鋪開一幅畫道之卷。
此畫卷名為‘萬象繪卷’,陳素和性命雙修的法寶,丈余長的空白畫卷徐徐展開,紙面泛著淡淡青光,內有乾坤,浩如一界。
初成畫紙空白,被陳素和一筆一墨點染,囊括天下萬物,有山川走獸,有亭臺樓閣,大到江河萬里,小到一花一葉,甚至還有半條未畫完的銀河,星光若隱若現。
“天下萬物盡在此圖之中,未免遭人口舌,老夫不便選題,讓題來選你我。”
陳素和眸中綻開白光,萬象繪卷落下兩道青光,一者籠罩陳素和,映照其身得菊,一者籠罩姜盈君,映照其身得桂。
“妙哉!”
陳素和眸中精光一閃,心中樂呵呵說了些勝之不武,點頭道:“花中之王何等傲意,老夫閑云野鶴,平生最不擅長畫菊,借今日比試或許能突破桎梏,更上一層樓。”
言罷,身前畫紙懸起如壁,研磨起筆,每一筆皆是格韻尤高。
幾乎是眨眼,狼毫筆鋒便混扎一朵秋菊蕊絲,技法之高,堪稱一絕。
陳素和所畫并非獨菊,而是百菊,色澤分百種,形態有千般。
淡墨勾勒時,似有冷香透紙,濃彩點染處,恍見晨露欲滴,提筆一點,又有一株殘菊傲立,花魂朵魄在筆鋒下淋漓盡致。
瘋狂炫技!
百菊圖尚未鋪開,便有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霸道撲面而來,令人自慚形穢,提筆的勇氣都生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