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河非常真誠,他講的,是一種處于哲學范疇的方法論。
簡單理解,就是你們在什么問題上感到迷茫了,多想想,但是別急著得出結論,也別鉆牛角尖兒,就放在那兒,慢慢想,不要讓它影響了你的正常生活。
最健康的生活節奏是什么樣子的?
就是什么階段干什么事,時時刻刻都有一根主線牽著,不偏不離。
我們寫作也是這樣,主線放在那里,偏多了就趕緊拉回來,走累了就再偏一偏,這樣就可以做到既豐富又凝聚了。
而思考將會貫穿我們人生的始終,幫助我們戰勝一個又一個困境,方星河一定是將他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思考了,否則斷然不會有現在的犀利深邃,你們要多向他學習。”
“感謝王老師的點評,那么,有請最后一位同學提問。”
楊欣笑呵呵控場,是現在人堆里逡巡一番,最終選中一個戴著北大校徽的男生。
“同學,你有什么問題?”
那個男生推了推眼鏡,非常禮貌的開口。
“我一直非常崇拜方星河同學,他做了很多我不敢做的事,也講了很多我不敢講的話,軼凝老師夸他有一種極大的誠摯,我想請方星河同學,真誠而客觀的同大家分享《青春》一文的核心價值。”
挺惡心的一個問題。
禮貌不等于就懷著好意,上價值?水軍頭子太熟悉這套東西了。
方星河舒舒服服的翹著二郎腿,換成左手舉起話筒——手指上帶滿的戒指再次激起一片輕呼。
而就在這片輕呼還沒有徹底消散時,他的回答,又激起了另一片更大的驚呼。
“《青春》啊,本質上就是一次價值不大的情緒宣泄。”
“啊?!”
楊欣當場愣在那里,表情肉眼可見的變慌張了。
“哇……”
臺下的觀眾們也因此一片騷動,有人張大嘴巴,有人和同伴面面相覷。
混亂大約持續了兩三秒,焦國標從驚愕中恢復過來,喜形于色,便想對方星河展開詰問。
結果王老師的反應更敏捷,主動追問:“你為什么會這樣想?”
“因為我只顧罵著爽了,而沒有解決任何實際問題。”
方星河大大方方攤開手,以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主動拆掉自己的神臺。
“青春期的軟弱、盲從、討好、不自信與不自知,是一個系統性的世界級難題。
我告訴大家,唯二的兩個解分別是樂觀和憤怒,但是如何樂觀?如何憤怒?如何在保證心態的同時也保證操作不變形?如何保持憤怒卻不滑向極端?我沒有寫。
《青春》一文對問題的分析是表淺的、泛化的、缺乏嚴密論證的。
我并不否認它存在這樣的問題。
所以,如果夸它有些價值,那么唯一的價值就體現在揭露了這樣一種現象的存在,大范圍的、直觀的、極具沖擊力的,使得大家意識到,青少年的人格塑造需要摒棄一些壞的影響,接受一些好的影響。
但是我本人并不覺得這樣一種價值有多么巨大,我看到有些報紙寫什么‘照亮了青春迷茫’、‘青少年的一盞指路明燈’,太過火了,真不至于,善于反思的孩子可能十五六歲就已經靠自己想明白這一點了,他們沒有訴諸于文字,卻不等于只有我意識到了問題。
其余的價值還有嗎?沒有了。
知行合一,我只能讓大家知道有這么個情況,簡單指了指方向,并不能告訴大家具體怎么做,也不能強行要求別人一定要怎么活,所以如果叫我自己評價這篇《青春》……也就那么回事兒吧。”
話音落盡之后,演播廳里寂靜了一小段時間。
大家都被這個屌人不同凡俗的裝逼方式震住了。
那可是干翻了大半個中學界的改開以來第一狂文啊!
甚至再往前推,推到有中學以來,也從來沒有哪個中學生這樣寫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