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白藏二蟬……”大慈觀主深吸一口氣。
他不再關門,反而將觀門大開,來到殺身天王像前恭敬下拜,搖竹求簽。
簽落。
大慈觀主解簽,不然眉頭一皺。
他站起身又來到觀前,道:“陳水君,你可知你那孩兒的天資、機緣?”
陳水君看向大慈觀主。
大慈觀主側頭:“也許……他沒有大慈洞庭術,沒有天王神相,也可以搏一個騎鯨碑上有名?”
陳水君微微一愣。
他低下頭去,嘴角終于露出些笑容,隨即搖頭:“可若是有大慈洞庭術,有殺生天王神相,他能走得更快些。”
大慈觀主甩了甩拂塵,東皇、白藏兩只蟬已經飛出大慈觀,落在陳水君的右肩上。
“我大慈觀最重一個緣法,最開始我見你修行資質愚鈍,見你并非玉闕之資,還在疑惑殺生天王為何偏偏看中你。
可今日再看,四時蟬你已經捉來兩蟬……也許有朝一日,你便可以四時融一,直入造化。”
“你如今甘愿為觀中魔頭,在殺生天王像前枯坐,只為給自己的孩兒求一個機緣?”
陳水君搖頭:“既為執安求去機緣,也為磨礪自身。”
“枯坐觀中,也能捉蟬。”
——
“這顏料實在太好看了些,聞起來也好。”沈好好探著頭,看著陳執安在院中作畫。
自前幾日沈好好那神秘的師尊來了蘇南府之后。
沈好好前來串門的頻率便大大減少,七八日時間只來了這么一遭,便恰好撞見陳執安正在用自己調配而來的顏料作畫。
這油畫的顏料,陳執安頗費了一番周折。
前世雖然系統的學過書法、油畫,學過古箏、鋼琴。
可如果讓他說出怎么造紙,怎么造琴他實在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只是恰好,他以前油畫入門時,大致聽過中世紀油畫顏料的來源,如今還粗略記得。
再加上這七八日,他每日游街串巷,花了四百多兩銀子,請了好幾位染料大家,這才有了這盤十二色的顏料。
這些顏料來源之物其實并不算稀有,不過是一些動物油脂、香脂、蠟燭、樹脂,再加上染布所用的十七八種礦石、料土。
只是調配濃度、加入的油量、研磨的程度卻十分有講究,也讓陳執安傷神了好幾天。
若非他有鈔能力,七八個專業染料大家與他一同研究,想要研究出配用的顏料實在是有些難。
“我只以為你懂用碳筆作畫,沒想到你還會畫這種奇怪的畫。”
沈好好睜大眼睛,道:“因為坐朝節悠遠的影響,再加上大息文人帶來的風俗,當今大虞幾乎人人愛畫。
昭伏皇最喜歡的便是擅畫的文人,這五年以來,他擢升了孫仲玉為中書舍人,呂善為夏淵閣待詔,除了這二位修為不凡之外,還是因為他二人擅畫。”
沈好好說到這里,又嘆了口氣:“只可惜你并非士人,沒有功名,會畫畫的小工,和會畫畫的文人可大有不同。”
陳執安放下手中的油畫筆,詢問道:“你剛才說,后天你就要回懸天京,回那歸云室修行了?”
沈好好有些悵然若失,點頭道:“要回去了,這番回家探親,足足待了一個多月,修行都懈怠了。”
“我沒有你與溪月姐姐的天資,這般懈怠下去,只怕要落于人后了。”
“那還請好好小姐幫我個忙。”陳執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