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公公,我看宮中那一處建筑輝煌典雅,又與其他的殿宇大有不同,不知那里是什么宮闕?”
宮中長廊,陳執安難得抬頭,看向遠處一處殿落。
換做其他畫師,劉公公只怕還會提醒一句莫要四處張望,可這些日子劉公公見多了前來拜訪陳執安的達官貴人,對于陳執安也越發客氣了,規矩與否也不甚在意。
“那里名為石渠閣,乃是后宮藏書之所在,我大虞文、武立國,可并無什么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規矩,后宮皇子公主嬪妃,乃至宮中那些有名有姓的女官,有了閑暇也時常去樓中看書。”
陳執安聽了劉公公的回答,不由舒了一口氣。
“明鏡樓看到的那一縷寶氣,就在這石渠閣中。”陳執安心中慶幸,所幸這石渠閣并非是什么遙不可及之處,倘若是某一位妃子的宮殿,只怕他這一輩子都進不去了。
二人走了一陣,經過了翠微宮,陳執安不由探頭仔細看了看,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自從那一日誆騙了商秋公主,和他一同去龍門街上的李府,商秋公主便再也不曾派人來過佛桑街,就連那些求畫的信件也不曾送了。
商秋公主為人隨和,并無太大的架子與威嚴,換做其他的皇族中人,如陳執安這般隱瞞身份,還要讓她親自前去站隊的,就算不掉腦袋,只怕也少不了幾頓鞭子。
所以陳執安對于商秋公主的印象極為不錯。
想著以后若是有機會了,便仔細致歉一番。
翠微宮之后又走了三里地,終于看到一座別樣的宮殿。
這座宮殿竟然通體潔白,在日光的輕撫下,遠遠看去整體輪廓竟然像是一彎新月臥于大地,從翹起的檐角到潔白的墻壁一氣呵成,就宛如霜雪凝就,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恰似月色下粼粼的波光,將這一座宮殿襯托的如夢如幻。
陳執安大為驚訝。
在這大虞,白色可不是什么吉利的顏色,尋常人出殯、守孝的禮儀也多以白色為主。
懸天宮中,以白色為點綴的宮闕其實不少,可是這般通體白色的建筑真是讓陳執安嘆為觀止。
站在高處的人們,總有許多忌諱。
可這明月宮皇貴妃,竟然能在皇宮中建造這么一座純白色的殿宇,她在后宮中的地位可見一斑。
二人步入宮中,假山流水、院中造景不談,直至踏入殿堂。
陳執安便見了許多珍寶奇玩,隨意擺放在兩邊的檀木桌案上,看起來華貴非常。
殿宇中央擺著一座巨大的屏風,屏風兩側鑲嵌著許多月明珠,珠子圓潤透亮,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將屏風都照透了。
陳執安站在這屏風前,低頭行禮。
“起身吧。”一道慵懶的聲音傳來,陳執安直起腰來,便看到那屏風中透出的光影輪廓。
——卻見有人側躺在長椅上,不盈一握的纖腰猶如隨風搖曳的柳枝,輕柔地擺動著,仿佛一陣微風便能將其折斷,
豐腴之處驚人的豐腴,纖細之處卻十分嬌柔纖細。
腰肢以下,在輕薄料子的裙擺耷拉著她雙腿上,同樣透露出雙腿的修長來。
甚至未曾看到這位皇貴妃的面容,光是透過這屏風中印出的輪廓,陳執安就已經有幾分明白……這位皇貴妃為何這般受到寵愛。
“你便是叫陳執安的畫師?自蘇南府而來?”那聲音再度傳來,聲音不疾不徐,尾音微微顫動,甚至帶出幾分繾綣來。
“回娘娘的話,臣下名為陳執安,貴人器重,得以讓臣下在內務府中擔任宮廷畫師。”
澈衣郎、宮廷畫師……芝麻綠豆大的官階,自稱臣下倒也沒有什么不對。
“我聽說你給玲瓏寫了一首詩?”這位娘娘全然不拐彎抹角,直道她今日叫陳執安前來的原因。
陳執安有些意外。
他以為這位皇貴妃召他進宮,是為了讓他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