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清江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光。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此時天上已有月,夜幕卻并未降臨,望星宮中卻已經燈火通明,十八層燈火照亮了半座北城。
十余架馬車就停在北城園林朱紅色的大門前安然等候。
許多人都在閣樓之上低頭看著那些馬車。
有人已然開始猜測馬車上的人物究竟有誰,又有誰能夠得此坐朝節上的前三甲,上得望星宮中的高層,與眾位官人飲酒,遠眺偌大的懸天京。
吱呀……
朱紅色的大門就此打開,禮部侍郎陶遇青身著正三品的孔雀補服,頭戴高帽,自那朱紅色門中緩步而出。
他身軀挺立,目光掃過二十余架馬車。
“坐朝盛世,圣人親命,擇奮進少年得入望星宮,樓高則見四方,見四方則立志,立志又奮進,奮進以報國。”
這位禮部侍郎緩緩開口,聲音低沉。
天地間忽有清風吹過,好像吹起了他的聲音,讓他這平靜而又清楚的話語,傳入北城園林樓閣上,不知多少人的耳中。
“養氣場中三甲、二甲劉元、顧于陽。”
“書筆樓中三甲、二甲林御景、張道生。”
“御馬中三甲許遲、高石泉。”
……
此時的北城分外安靜,許多人仔細聽著這些名字。
若是在其中尋到相識之人,便微微點頭,與身邊的人物交談。
蟠螭臺上,謝宥、盧生玄、王知微站在一處,同樣低頭看著那些馬車。
直至陶遇青高聲唱出畫作樓的后兩位排名。
“畫作樓中三甲、二甲,江醉名、蓋明月!”
盧生玄、王知微彼此對視一眼。
謝宥卻搖了搖頭,道:“這玉下郡主應當給陳執安一個三甲,甚至二甲才是,直接將他排出前三甲,反而有些明顯了。”
盧家、王家的兩位年輕人聽到此處,頓時明白過來這玉下郡主在其中做了手腳。
王知微低頭思索幾息,點頭道:“你我大虞六姓這般做反而顯得不太光彩,玉下郡主平日里跋扈慣了,壓一壓這陳執安的氣性,讓他不至于處處揚名,也算是一件好事。”
經過璞玉草場中那一場爭斗,即便是這些大虞六姓賦予厚望的年輕人們,都不得不承認,年輕的陳執安確實有執印的資格了。
一旦陳執安想要執印的念頭,便是大虞世家的敵人,面對敵人自然不能再講許多禮儀規矩,只有摘下他的頭顱,又或者確信他無法執印,這其中的爭斗才可算結束。
盧生玄性格向來清冷,平日里沉默寡言,也并不喜歡說話,只是站在二人身后,下意識摸了摸腰間。
只是今日在這北城中,圣人在側,盧生玄并沒有配上長劍,讓他自己摸了一個空。
而馬車中的陳執安,聽到這畫作排名不由皺起眉頭來,他掀起窗簾朝外看去。
卻見極遠處一輛馬車上,魏靈玉同樣掀起簾子,正面無表情的注視著他。
陳執安不需多想,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蹺。
所謂文無第一,文人比較,許多時候還要看名頭……陳執安參加畫作比較,頂著盛名,甚至夜晚還要去為玲瓏公主作畫,那些學士們不給陳執安一個魁首便罷了,甚至連二甲、三甲都沒有他的名字,反而顯得有些奇怪了。
陳執安放下簾子,不由皺起眉頭來。
“沒了這畫作排名,憑借兩處魁首,一處三甲以內,不知可不可以排到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