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招惹了這樣的人物,趁其不備,派遣真正的造化強者,再調集大軍,凝聚戰陣,封鎖老劍山進而誅殺,才有勝算。
若是一旦被他們逃了,其中的后果必然不堪設想。
大虞六姓也好,安國公府也好,可有著太多牽絆。
世家傳承,門楣高下,萬千子孫,都要因此而遭累。
這樣想來,那魏靈玉也好,盧生玄也好,確確實實不敢招惹黎序時。
于是陳執安放下心來,腦海中卻還想著黎序時二師兄的壯舉。
他心中頗有些敬佩,路見不平而斬之,氣血猛烈拔劍,最終還能不死,甚至報得大仇,實在不凡。
“序時,你家二師兄叫什么名字?”
“咦……仔細想起來,我家師兄也姓陳,叫做陳長離。”
陳執安臉上露出些笑容來,點頭說道:“也許是我本家?”
黎序時竟然仔細想了想,問道:“師兄,你祖上也是大息人士嗎?”
陳執安搖頭:“我父親說我家世世代代都在這大虞過活……我只是談笑,莫要認真。”
“不過……你二師兄的性子可真令人敬佩。”
他語氣里帶了些感嘆,眼神中閃過一些可惜來。
向來有些遲鈍的黎序時喝了酒,卻好像變得敏銳起來:“師兄,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陳執安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忽然道:“你的劍氣能隔音嗎?”
“自然可以。”黎序時將一杯難逢秋隨意潑了出去,一道劍意……又或者更加玄妙的東西從中迸發開來。
這杯酒水頓時被震撼,化作極細的水霧,籠罩在這小院中。
陳執安發現,那每一處水霧竟然都含著一道劍氣。
他放下心來,將這件事與黎序時仔細說了一遭,這才開口問道:“序時,你且來與我說一說……單單從那卷宗中透露出來的荒謬來看,即便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位云將軍無辜,可偏偏這云將軍要被問斬了,甚至有自稱是林家關來的百姓以死鳴冤。
如今那女子又離奇死了,甚至拙劣的說是畏罪而死……”
“我不曾見過那云將軍,可那位十七八歲的女子卻近乎死在我眼前,我曾想救她,也確實力所能及寫了一封信,可她仍然死了。
這讓我有些耿耿于懷。”
他說到這里,忽然自嘲一笑:“我不過一個八品澈衣郎,一個尋常的畫師,修為不過璞玉境界,尚且未達先天……如今我心中懵懂,卻好像有些想要多管閑事,仔細打聽一番這云將軍究竟因何要被處斬。”
黎序時本來要喝酒,聽到陳執安這番話,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仔細看著陳執安說道……
“師兄,這就是你與懸天京中,乃至大虞,乃至整座天下絕大多數人的不同之處。”
陳執安一愣,不解其意。
黎序時卻仔細對陳執安說道:“師傅曾經對我說過,大乾、大離、大虞、以及舊大息三國那些朝堂上的人物們,并不在意真相是什么。”
陳執安神色逐漸變得越發認真了。
黎序時繼續說道:“只因為觀天下的人物眼中,人人都是棋子,人人都是柴薪,都是要被點燃的,只看有沒有被點燃的價值。”
陳執安沉默,腦海中如同洪鐘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