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天京中,若論及琴瑟一道,最負盛名的酒樓,應當是琴瑟樓。
這一座樓閣坐落在西城邊上,抬眼就能看到秀霸山的美景,樓閣之外便是大片的林地,時不時傳來鳥鳴,又或者風吹過林地婆娑作響,頗為愜意。
這琴瑟樓樓高三層,朱紅色的漆柱上刻滿了精致花紋,寬敞明亮的大堂中座無虛席。
上了二三層人則少了一些。
褚岫白就著茶水服下了療傷的丹藥,與司家殺佛侯之子司螭瓊同坐一處桌案。
這里乃是琴瑟樓第三層,琴聲悠悠傳來,琴聲來自第三層樓正中央一位身著月白色羅裙的女子,她端坐在雕花的楠木琴案前,彈奏古琴,琴聲時不時清脆如同珠落玉盤,有時又悠揚如同林間清風,極為美妙。
“司公子考慮的如何了?與其每日在這懸天京中枯坐釣魚,還不如入我麾下,做一位校尉。
我麾下雖然不過五千兵馬,卻都是悍勇之輩,平日里負責京畿三百里之地的守衛,清閑不說,做出功績來,諸位大人也能看在眼中,不像邊疆苦寒之地,哪怕累吐了血,也傳不到這懸天京中來。”
褚岫白說出一連串話來,中間歇息了幾次,面容仍然蒼白。
司螭瓊自然知道這南海褚岫白這般虛弱的原因。
懸天京北城城門口那一場四人對決,早已在懸天京中傳開,平川將軍褚岫白輸給了陳執安,甚至因此而受傷這樣的事情,又如何能夠瞞住懸天京中諸位公子小姐。
只是司螭瓊卻不知,褚岫白傷得竟然如此之重,心中對于陳執安越發好奇起來。
“這陳執安這么快便踏入先天境界,可真是匪夷所思。”司螭瓊心中感嘆,卻又親自為褚岫白倒茶。
“褚公子的好意,螭瓊自然明白,只是我向來懶散慣了,每日只想著釣一釣魚,吃一吃大虞各地特產,聽一聽這琴瑟曲目也就滿足了。
至于入軍中擔任校尉,做出一番功績……好雖好,我卻受不了軍中艱辛。”
他說到這里,又瞥了一眼褚岫白:“我入軍中擔任校尉,可不是褚公子這般五品的將軍,可沒有辦法整日待在這懸天京中。”
褚岫白嘆了口氣,搖頭說道:“我頗為敬佩镕天將軍,多次前去府上拜會,卻始終未曾見到侯爺,所以便想著若是能夠與司公子同袍,倒也是一件極好的事。
卻不曾想,司公子對于入軍中并無什么興趣。”
司螭瓊喝了一口茶,卻不再提及此事,而是詢問說道:“褚公子可曾聽說了?昨夜那陳執安在佛桑街上的院子里,可生出了一樁事。
那應縣趙家的趙瓊山突然去了皇城,想要殺了陳執安。”
褚岫白神色一動,目光瞬間變得有些陰沉:“只可惜這趙瓊山并未得手,陳執安院中似乎藏著一位劍道修士,一劍之下,就殺了那趙瓊山。”
司螭瓊嘆了口氣:“這陳執安倒是好命,幾次有人刺殺,幾次都殺他不得。
他身旁似乎總有不凡的強者,就比如那老劍山少年劍主,又比如昨夜那一位人物。”
司螭瓊語氣感嘆,眼神中卻似乎藏著什么東西,笑道:“陳執安膽大包天,他來這懸天京之后,李家的李扶疏、還有我那三堂兄,甚至……褚公子你,都在他手中吃虧。
甚至他似乎有意執印,卻偏偏無人能夠治他,實在是有些奇怪。”
“無非是沒有人正眼看他罷了。”褚岫白嗤笑一聲:“世家大府的長輩們身在規則之中,又覺得出手對付一個小輩,大約有些丟臉。
玉下郡主、盧海匯、謝宥這些人,已然落目于陳執安身上,司公子卻也不必著急。”
司螭瓊搖了搖頭,臉上帶著笑意:“我卻覺得陳執安是個有趣的人,他若是活著,這懸天京中反而更加有意思一些。”
“想要執印,并非是他想活,便能活的。”褚岫白徐徐開口。
正在這時,樓梯上聲音作響,似乎有人正在上樓。
褚岫白皺起眉頭:“不是吩咐了樓中掌柜,莫要讓人上來打擾……”
他聲音未落,卻見到已然有人走上樓梯拐角。
來人身著一襲玄色長衣,身材高大,樣貌俊美,眼神巡梭之間落在二人身上。
看到來人,司螭瓊明顯有一些意外。
褚岫白神色卻逐漸陰郁下來。
“陳執安。”
褚岫白道:“我聽說你的小院被毀了?你不緊著錢去修繕,何故來這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