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天上無云,滿天的星又密又忙,它們聲息全無,卻似乎頗為熱鬧。
就如同黃龍河上,來來往往的行船。
唯獨盧海匯的船,停在離黃龍河畔不遠處,船上盧海匯背負雙手,遠望著陳執安。
謝北圖所在的大船駛過,這位謝家嫡子眼神中還帶著些期待,目光在盧海匯和陳執安身上不斷巡梭。
對于他的提議,此二人尚且都未開口。
直至過去三息時間。
盧海匯臉上醞釀出幾分笑意,開口說道:“陳執安,你既然覺得你天賦卓絕,我自封神相,你可敢與我爭斗一場?”
陳執安瞇著眼睛,沉默不語。
他手中的巒岫發出輕鳴聲。
他只想要與盧海匯大戰一場,以此印證自己的修為、戰力,與這些大虞六姓的天驕相比,究竟是強是弱。
只是……
自封神相,自封真元與神蘊,卻似乎隱患太多。
他實在信不過這盧海匯。
盧海匯目光攝人,眼中帶起幾分清晰可見的譏嘲。
“激將我?”
陳執安搖頭,保險起見正要拒絕。
可他耳畔,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陳執安側頭看去,不知何時,一只紙鶴竟然徐徐飛來,正懸在他的肩頭。
他眼神頓時亮起。
“有何不可?”
陳執安拿起韁繩,調轉馬身,高聲說道:“盧海匯,此處人多,施展不開,且去端闕王爺的馬場。”
他不等盧海匯回答,便策馬直去西城。
盧海匯眼神平靜,內中卻藏著縷縷殺機,他不等畫舫靠岸,步入水中,踏于水上,幾步之間就已經走上河畔。
謝北圖眼睛發亮,就好像有熱鬧可看的好事之輩,同樣躍入水中,點水而起,直去西城。
李歸晚、郁素對視一眼。
素神山的小素女詢問李歸晚:“我們去不去?”
李歸晚當即站起身來:“無論是陳執安還是盧海匯,都是難得的人物,他們二人同境爭斗,自然要去看一看。”
謝宥還在船上,剛才他清楚看到了盧海匯眼底藏著的殺意,心中也有些期待起來。
“我就不去湊熱鬧了,倘若盧海匯暴起,就此殺了陳執安,也算是一了百了。”
他眼神閃爍,隨意彈出,便有兩錠金子,落在那彈琴女子的琴案上。
謝宥背負雙手,遠望繁盛的懸天京。
西城草場。
端闕王爺正與屈君回各自躺在躺椅上,手中又各自拿著茶壺,抬頭看著天上的繁星。
寬闊的草場中,荒草搖搖,老樹沙沙。
月亮高掛,空中沒有一絲的風。
暖和的空氣中透著一絲秋意。
“正好,讓這些小輩為你我助興。”
端闕王爺氣息也如同草場那般寬廣,他大拇指上帶著的寶石扳指,發出奇異的光輝。
屈君回眼神灼灼,道:“你我皆知這陳執安乃是真正的天才,不過幾月時間,就已經踏入先天。
可我還想知道,他的底子究竟打牢與否,比起大虞六姓的年輕人物又如何?”
端闕王爺指腹摩挲著手上的紫砂茶壺:“可莫要小覷了盧海匯,哪怕我大虞這一代年輕人遠遠不如上一代,可盧海匯終究出身于上原盧氏。
身上有四品神通傳承,自小以許多極為珍貴的丹藥打牢根基。
二人如果都是先天一重,也許陳執安可以戰而勝之。
可盧海匯哪怕自封修為,修行的經驗、對于神通的操控、對于劍意的明悟卻無法自封,陳執安能勝與否,還是兩說。”
屈君回緩緩搖頭:“王爺,我不了解盧海匯,但我卻了解陳執安。”
“我在這懸天京中三十余載,見過太多的年輕人物,可陳執安這樣的人卻很少。
他看似狂妄,看似太過自信。
但是你仔細看他,便會發覺他每行一步,皆有所依仗,并非是不自量力。”
端闕王爺想了想,也認同屈君回的話,輕輕點頭。
二人的目光自天上明月繁星,落在在草場中。
陳執安策馬而至。
盧海匯緊隨其后。